龙震天将春歌推下了祭坛,这一下,大概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没有匕首,他用牙齿在手臂上,撕开了一条血粼粼的伤口,鲜红的血涓涓流出,黑色的火焰将龙震天团团围住。
墨云瑶甚至来不及看一眼,已经晕厥的春歌,呼唤了一声,“震天!”
身形一闪,也没入了黑色的火焰,两人在火焰中紧紧相拥,渐渐的,火焰的颜色淡去,又恢复了之前的青色。
龙震天被墨云瑶带下了祭坛,堪堪落在地上,龙震天和墨云瑶双双吐出一口黑色的血。
“母亲!”“父亲!”
龙重阳强撑着身体,奔到龙震天的身边,看着两人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瞬间红了眼眶。
春歌被这两声呼喊唤醒,可是身体没有一丝力气,虽然只有一步的距离,可她却觉得,她们离自己越来越远。
“爹...娘...”
春歌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墨君麒读懂了她的话。
可刚刚那黑色的火焰,夺走的不止是春歌的力气,就连墨君麒和梅蘭修几人,也是连站起来都成了难事。
春歌一点点的靠近两人,当她握住两人的手时,她们都没来的及跟她说句话,就这么闭上了,那带着笑意的双眼。
春歌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砸在渐渐冰冷的手上,她才与她们团圆了那么几天而已,就那么几天,她还没来得及跟她们好好的说说话,还没来及告诉她们她这十八年的生活,她们就这么走了,永远的离开了她。
黑色的光散去,众人也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春歌拥着龙震天和墨云瑶的尸首,泣不成声。
墨君麒走到三人身边,看着墨云瑶微扬的唇角,接下桃花扇上的荷包,拿出里面的蝴蝶泪。
“姑姑,蝴蝶泪我给你找回来了...父亲和母亲很想你,可最终还是没来得急看一看你,你就又一次离开了...”
墨君麒有些哽咽,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我一定会告诉父亲母亲,你离开的时候,很幸福...”
春歌听到墨君麒的话,停住了哭声,胡乱的抹了一把脸,让视线更真切一些,她的视线,在两人的笑颜上,一寸一寸的走过,最终落在蝴蝶泪上,笑了...
龙重阳从身后环住春歌的肩,说道,“长姐,侯爷说的没错,父亲和母亲...很幸福...她们保护了她们最在乎的人,即便是离开,也没有遗憾了...”
春歌从墨君麒手中拿过蝴蝶泪,紧紧的贴在心口,在心中暗暗发誓,“爹,娘,你们放心的走吧,青云会好好的,龙城和龙城的百姓,都会好好的。”
印璧崖上的异象,不只有龙城的人看到,整个轩辕大陆都看到了那道混沌的黑光。
就连纯净雪白的雪峰,也曾短暂的笼罩在黑暗之中。
黑色的光扑向雪山的时候,整个雪山开始剧烈的摇晃,就好像有一股力量要将雪山掀翻一样。
雪灵宫中冷玄月凝视着混沌的天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峰主因何叹气?千年之期将至,雪灵宫下的那位就要醒来了,峰主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清凌凌的声音,就像玉石相击一般,煞是好听,可偏偏说出来的话,却是那般的狠绝,就好像雪山上的生灵,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一般,即便这里还有她的父母和族人。
雪蝶迈着优雅的步子,来到冷玄月的身边,淡淡的扫了眼外面阴沉沉的天,目光便落在了那张冷峻的侧脸上。
冷玄月依旧望着天,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给她,原本他还愿意看她一眼,至少她还有一张与雪舞一般无二的脸,可是如今,他只觉得那张脸,让他恶心。
雪蝶倒是浑不在意他的态度,转了个身,往雪灵宫中心的冰镜走去,白皙的手拂过冰镜,冰镜上边浮现出印璧崖上的情景。
“八年前是玄冰剑,三年前是巫灵棺,如今就连青龙玺的封印也破了,很快就会是吞天火,等到金,木,水,火的封印都破了,那隐藏在暗处的困仙瓶,也就再也藏不住了...”
“到时,雪灵宫将倾覆,整个雪族将会消失,到那时...”
雪蝶清冷的眸子里,覆上一层贪婪的光,那光竟比天上的黑光,还要混沌,丑恶。
“到那时我就再也不用活在她的影子下,再也不用扮演这高洁的圣女!!!”
冷玄月对于雪蝶的话置若罔闻,施施然转身,刚要离开,就听到雪蝶惊惧的唤了声,“姐姐?”
冷玄月那张冰山脸,终于有了一丝异样,顺着雪地的视线看去,就看到冰镜上,千寻那张与雪舞有七分相似的脸。
只是,冰镜中的千寻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冷玄月的手慕的握紧,眉头微皱。
雪蝶睁大双眼看着冰镜里的千寻,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时而乖巧畏缩,时而又疯狂狰狞,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着,“姐姐,蝶儿好想你啊,”
“姐姐,你怎么一次也不到蝶儿的梦里来?”
“姐姐,对不起,蝶儿错了,没有你的世界,实在是太无聊了...”
“我的好姐姐,你一定是恨我的吧,可是,你更应该去恨那个没有相信你的男人,不是吗?”
“姐姐,你别生气,蝶儿会乖的,从小到大,我从未与你争过,为什么?为什么你连他也要抢走?为什么?”
“姐姐,他再也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一个眼神,他都没在给过我...”
雪蝶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冷玄月早已没了踪影,只有一道几不可见的风,从雪山划过。
而在冰镜中出现的千寻,此刻正躺在临王府的正堂之中。
不过短短七天,慕胜寒就瘦了好几圈,也黑了许多,紧赶慢赶,终于在七月十五的辰时,将千寻的“遗体”带回了信都。
“表兄辛苦了,回府休息吧”
皇甫威顶着一双乌青的丹凤眼,声音中透着无尽的疲惫,自见到千寻的“遗体”,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再也没有多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