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摆弄着手中的荷包,不知是该原封送回,还是...若不是今日皇甫轩发难慕胜寒,她都不记得这个物件了。
隔着荷包,千寻知道荷包里该是一支玉簪,即便是隔着荷包,千寻也能感觉到触手的冰润。不知为何,这冰润给千寻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犹豫了片刻,千寻还是打开了荷包,玉簪现于眼前,原本雾蒙蒙的眼前,突地一亮,一朵晶莹的六角雪花,在眼前绽放。除了那晶莹的散发着蓝光的雪花,千寻眼中再无其他,
千寻呆住了,这是自出生那日之后,千寻第一次看到光芒,那雪花的光芒,是那般耀眼。光芒退却,千寻眼前又恢复了一片灰暗,千寻抚摸着六个尖锐的棱角,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张苍白的脸,“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唤你‘千寻’可好?”那声音依然那般清晰,再入眼的便是那刺目的殷红,千寻慢慢的握紧手中的玉簪,“母亲,您再等等,等你的寻儿再长大一点,再长大一点...”
千寻将玉簪放回荷包,收入袖袋中,这一夜,千寻睡的极不安稳,梦中又是那一榻刺眼的红,而自己则还是婴孩的模样,在那冰凉的血泊中,不停的挣扎,每每都要溺闭在那血泊中,醒来时,天还未大亮。
“亦心,外面什么声音,这般吵闹?”
亦心侧耳听了听,这才听到了那些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亦心这就去看看,”亦心不过片刻便返回了,“回小姐,是工部的刘大人,说是奉了太子殿下的旨意,来丈量尺寸。”
千寻回了一声“知道了,告诉他们我还没起身,他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来回禀了。”
亦心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卉姨这才端着一碗刚刚磨好的豆浆进来,服侍着千寻洗漱更衣,看着她喝完了那碗豆浆,这才开口,“小姐,市野间已有传闻,小姐深得殿下看重,得了那国宝八仙瓶。”
千寻随手拿起了一卷书简,摩挲起来,“传的这么快?”
梦卉整理着床铺,声音平静,“玉娘娘这般确实是为小姐立了威风,”
千寻冷冷一笑,“威风?卉姨当真这么想?”
梦卉还是一脸的平静,“小姐,可想早日离开慕家?”
只这一句,千寻便抬起了头,煞有介事的看着梦卉,“那城建好了?”灰暗的眸中,升起一道光亮来。
梦卉没有做声,“只有慕氏千寻如星辰般陨落,才会世人皆知。”
说完这一句,梦卉不再出声,安静的给千寻挽着发,千寻还在摩挲这手中的书简,“是该好生盘算一番了...”
第二日,慕胜寒便带着一千慕家军赶赴晋州城,一连几日,工部的人都会到雪苑来丈量尺寸,千寻皆避而不见,一直到第七日的午后,千寻接到了即刻入宫的旨意。来传旨的不是别人,正是皇甫商身边的总理太监敬礼。
千寻冲着敬礼福了福,问道:“是什么急事,竟要劳烦敬公公亲自前来?”
敬礼深深一揖,回道:“小姐真是抬举杂家了,圣上的想法岂会告知我等奴才..”
敬礼不说,千寻自是不会再多问,说道:“请公公稍候,容千寻更衣。”
敬礼又是深深一揖,“圣上说了,让小姐即刻进宫,依咱家看,小姐这常服装扮,也无甚不妥。”
千寻身后的梦卉脸色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刚要开口,却被千寻抢了先,“那就劳烦敬公公了,”说完抬起了手臂,敬礼赶忙扶着千寻,就上了马车。亦心跟着上了马车,敬礼看了一眼,并没有阻止。
午后的太阳很是温暖,湛蓝的天空上,一片云也没有,只有一轮硕大的太阳,千寻掀起了窗帘,让阳光落进马车里,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到那豪华的马车,再看看马车中千寻,开始议论纷纷,
“快看快看,这就是那个盲女!”
“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凭什么就得了殿下的青眼?”
“你小点声,那可是玉疆国的福星!”
“不过就是仗着那一纸婚约罢了,要是没了殿下的看重,一个庶女,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
饶是亦心这耳力寻常的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何况那耳力极佳的人。
亦心看了看千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说道:“小姐莫要听那些市井之言,她们那是在嫉妒小姐呢。”
千寻嘴角微扬,本就小小的一张包子脸,这一笑煞是可爱,“她们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我为何要不高兴?”
亦心一噎,不知该如何回应,却是更加看不透这个刚刚年满十岁的女娃娃了。
这皇家的四匹马的马车,速度很快,不过半个时辰,恢弘威严的宫门就已经在眼前了,守门的士兵一看是敬礼,连问都没问一句,就放行了。
一入宫门,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安静的有些过分,马车一路径直来到了皇甫商的宫殿——凌云殿。
这地方与宫中的其他地方可不一样,非召不得入内,是无人不知的规矩。
三人来到宫门前,敬礼弓着身子,说到:“皇上,千寻小姐到了。”
皇甫商有些低糜的声音传来,那声音还带着回音,可见这宫殿很是宽敞,“让她进来吧。”
千寻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进入了这凌云殿,偌大的宫殿里,只有皇甫商一人,这倒是让千寻有些诧异。
“民女参见皇上”
千寻恭敬的施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屈膝礼,皇甫商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并没有让她起身。
如此过了片刻,皇甫商才淡淡的说了句,“起来吧”
“谢皇上”
“玉娘总是提起你,她与你的母亲该是故人,朕也见过你的母亲,你与她足有七分相似,尤其是那一双眉眼,一样的清冷...”
皇甫商似是自言自语一般,自顾自的说着,偶尔会停顿一下,长长的呼一口气,好像说出这些话,让他很是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