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这人一生气,就多少有点脑残,这不,这位慕大小姐已经忘了,华诗宁可是个从小习武的练家子,闹剧的结果便是,慕凝儿第二日一早被发现睡在了萧舒海的床上,不过万幸的事,人家萧大公子安排送亲事宜,一夜未归。
如此丑闻自然是被慕大将军压了下去,下了封口令的,慕凝儿也被送去了三春城的三生庵,陪伴太后去了。
这一去便是三年,三年的青灯古佛倒是让这位娇娇女,成长了不少。
三日前刚刚悄无声息的回了信都城,今日这慕凝儿一露面,众人才想起来,再过一月,咱们的三殿下可就到了弱冠之年,慕凝儿也早已及笄,这已经定下十五年的婚约,总算是要修成正果了。
“呦,这不是咱们慕大小姐吗?”纳兰星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她那一副好嗓子,那莺歌一样的声音,可是极富穿透力的,这一嗓子,别说附近的人,就是船舱里的人都听了个真切。
慕凝儿一袭鹅黄色对襟襦裙,淡紫色的滚边称的她肌肤胜雪,长发绾了个简单的云髻,发间只有一支淡紫夕颜步摇,额间同是淡淡的紫色花钿,嘴角微扬,浅笑盈盈,即便是在这种被审视孤立的时候,依旧笑的自然。
慕凝儿福了福身,声音中听不出一丝一毫的不快,“凝儿见过纳兰姐姐。”
纳兰星的跋扈与慕凝儿的大度,放在一块这么一比,纳兰星自然闹了个没脸,当即回了句“不必多礼”,转身就往船头走去。慕凝儿则如无事人一般,转回身,自顾自的赏起湖光春色来。
“诸位,妾身花兮,乃是云中城——聚云堂的堂主,今日吾城主雪公子,特提前开放了这玉湖坊,相邀诸位公子贵女前来游湖踏春。
一层为诸位设下了赌场,小赌怡情,诸位尽可试试手气。
二层为诸位设了雅室,若是乏了倦了,着人来花兮这里取了门牌便可。
三层为诸位设下了吟诗茶酒会,雪公子还特设了一题,若是哪位才俊能依题作诗一首,可得雪公子一承诺。如此,花兮便不打扰诸位贵人了。”
花兮依旧一袭红衣,只是今日这件却是端庄大方的风格,对襟宽袖襦裙,红白相间的领口,也是连那魅人的锁骨都遮了个严实。花兮款步盈盈的退入了船舱,自然是有不少恋恋不舍的目光相送。
三层阁楼里,已有悦耳的琴声传来,不少喜好吟诗作赋的,已抬步寻着琴声而去。
【忆秦娥】
暮春
满地花。去年归燕入谁家。入谁家。川北话桑,江南采茶。
十里杜鹃染烟霞。一夜疾雨摧芳华。摧芳华。君在他乡,我在天涯。
………………………………………………
“日前清明节来踏春时,这左右还是花团锦簇,不过半月光景,便已是落红春泥了,细细思之,青春韶华易逝,不正如这春花一般…”
众人循声看去,作出此番感慨的,竟是一位女子,女子纱帽遮面,一袭碧色长裙,亦如这玉湖水一般清透,诗词中的感慨无奈,都为这单薄的背影,平添了几分落寞。
“子盈小姐何须这般悲观?春去秋来不过季节更替,自然规律使然,而人生在世不称意事,常十之八九,青春韶华虽短,如何渡之,却因人而异。”
仇子盈回转身,摘了纱帽,眸光中还有着为退去的震惊,冲着凭栏长椅上的人,福身施礼。
“侯爷看淡世间冷暖,豁达通透,子盈望尘莫及。”
千寻连忙起身,扶起了佳人,“佳人过谦了,如今世道,能如佳人这般感慨世事者,已然不多。”
仇子盈心中顿时一暖,仇家除了宫中的姑姑,便只剩下自己和那个连诰命都没有的娘了,被孤立了多年的她,此刻听着千寻的安慰之言,心中满是感激。
再施一礼,膝曲的更深了,千寻则是微微一侧身,躲开了这深深一礼,来到凭栏前,望向玉湖坊满眼苍白。
仇子盈这悲春愁绪还是有共鸣的,这不又是一曲惆怅。
【望江南】
红落也,转眼春已休。
东君无心把花绣,早料前途难封侯。
沧海一孤舟!
平生事,何必再堪忧!
苦涩新茶试乡愁,最是夜雨忆春秋!
白发早上头。
…………………………………………
“好一曲‘东君无心把花绣,早料前途难封侯’,萧公子如今已官拜吏部侍郎,何愁无封侯之日?”
千寻的一番话,虽有恭维之意,却也并非虚妄之词,萧舒海是萧冲嫡长子,如今已然成家,妻子乃是凉州城太守之女,亦是凉州城的大才女。有如此家世,日后拜相封侯也是自然。
“借公子吉言”
经此一番‘抛砖引玉’,诗酒茶会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也有不少无心吟诗作赋的,聚在一幅画前,画中一株半生半死的桃花,花瓣伴着雨花落在一片青石上,花开的一半,树下还有几顶油纸伞,花落空枝的一半,已是空无一人。画的右上角,俊逸的行书写下一句:“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而左侧却是一片空白,连个名字落款都没有。
“这便是今日那题目了?”
“看来是了,此画精致入微,细节之处处理极为细腻讲究,无论是花色的变化,还是花枝伸展的方向,虚实结合,恰是这亦真亦假的画风,让这幅画,堪称绝笔,就是这画的作者,也再难画出同样的一幅来。”
说话的人,一袭白衣无纹无饰,一羽梅花扇散发着淡淡的墨香,一举一动都极为优雅,无奈却是生了一副媚相,一双琥珀色的桃花眼,媚态横生。此人正是玉疆国极富盛名的才子,江湖人称梅公子的梅庭梅蘭修。
这样一番评价自他口中说出,不免让众人对这位什么的无名氏,更加好奇了。
“贵人师兄,这种殇情诗词,你最在行…”某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记冷眼吓得噤了声,也不止这位梅公子,画前的几人,看到来人,都分分躬身施礼。
“参见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