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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阳有仪见他如此紧张,已知车里必定有些古怪,虫夫人也正有此想,与阳有仪互相对望一眼,虫夫人突的手一扬,洪通海鼻中闻到一股辛辣的气息,这辛辣之气呛鼻之极,又是无形无色,洪通海毫无防备之下,任他功力高绝,也是躲闪不过的,这一下子只呛得洪通海鼻涕眼泪一齐横飞,伏到车板上大咳起来,这么一来,紧拽住门帘的手自然也就放开了。

阳有仪一闪身,已经钻入车内,车里漆黑一片,阳有仪正待视力有所恢复,耳边突听有人冷哼一声,一人低声冷喝道:“出去!”一股劲风已自身侧袭来。

那声嘶哑之极,阳有仪这一惊是非同小可,以他的听力和触觉,竟然感觉不到车内藏有活物,而且还是一个人。猝不及防之下,想躲已是来不及了,只得运起全身功力,身子微转,将肩头对着劲风来袭之处,准备硬抗这突然一击。这人藏于车内,阳有仪功力之高,都无法感知,可见此人一身功力,已臻化境,阳有仪对能否捱住这一击,心底也是实无把握,但事起突然,除了硬扛之外,别无它法。

车外众人眼见阳有仪闪身入了车内,便听他怒吼一声,接着听到咔嚓一声,车房一侧木板迸裂,木屑飞散中,已见阳有仪飞身撞跌出来,摔到地下。阳有仪的身手,众人是明明白白的,在场众人之中,数他功力最为高绝,已是当世可数的高手,想不到才一眨眼的功夫竟从车中撞翻出来,虽不明白他在车内遇上何事,但瞧他如今模样,已知是受了不小的伤,这一变故,是诸人皆惊。

众人惊呼声中,阴无极和风乐两人已是抢步上前,一起扶起阳有仪,只听他呼吸沉重,黑暗之中隐隐瞧见嘴角溢血,这伤的确受得不轻,风乐急道:“碍事么?”

阳有仪微微摇了摇头,盘膝坐了下来,阴风二人知道他要打坐疗伤,忙抢步拦在他身前,替他**,两人神情紧张,紧盯着那车一瞬不瞬,车内不管是藏着什么东西,能在瞬间就使阳有仪失去战力,定是个厉害之极的角色。

诸人都是和他们一般心思,个个朝那车房破洞中瞧去,想瞧出什么端倪来,可自阳有仪破房而出之后,那车里又是静寂无声,什么气息都无,就似毫无任何活物一般,眼睛瞧处,车内也是黑沉沉一片,根本瞧不到什么物事。

洪通海拼力止住咳声,嘶声道:“叫你们别看,你们偏要看,瞎逞能。”

虫夫人见阳有仪突遭变故,心中也大是吃惊,知道车内着实凶险,自身要不要进去瞧瞧尚在犹豫之中,此时听洪通海如此一说,扭头望他,嘴里问道:“车内藏着什么物事?”

洪通海被那辛辣之气折磨得有气无力,嘶哑着嗓子笑了几声,软绵绵道:“你说我会告诉你么?”

虫夫人一怒,伸手一把抓住洪通海胸前衣襟,将他从车座上扯了起来,冷道:“你如今中了我的散功软骨粉,三个时辰之内,劲力全失,已是和废人毫无区别,我杀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你若是不肯说,我自有办法令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甲大忙行近几步,劝解道:“虫夫人,莫要难为他了吧?”

虫夫人喝道:“你莫要过来,你若想救他,我立马就可以杀了他。”

甲大闻言停了脚步,苦着脸道:“夫人,有话好说,莫伤了大家和气。”心中也是奇怪之极,这洪通海身手不弱,犹在自己之上,怎么现今在虫夫人手下,竟似一只绵羊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虫夫人冷道:“他若是老实交代,自然对大家都好,若是不说,哼,少不得要给他些苦头吃。”

洪通海盯着虫夫人,嘶嘶笑着,也不说话,面上竟是毫无惧色,一副要杀要剐任你便的神色。虫夫人心道:“这人也当真硬气,竟是悍不畏死,罢了,我也不难为他了。”心中想着,也就松开了手,洪通海身子失了支撑,又软软的趴回车座上,大口喘着气。

虫夫人盯着那门帘子,嘴中道:“你不说,难道我就不会自己进去瞧瞧么?”说着双手一动,几只黑黝黝的大虫飞了出来,样子古怪得紧,似甲虫又似蜻蜓,生得四只大翅膀,翅膀撇撇声中,绕着虫夫人飞个不停,虫夫人手一撩,已开了车帘,那几只大虫突然速度加快,已射入房内。

紧接着里边传出几声极其轻微的噗噗声,然后又重归平静,那些虫儿的翅膀撇撇声也再无声息,敢情已被里边那不明事物给灭得干净了。虫夫人微微色变,这几只蛊虫乃是毒甲犀虫的虫王,毒性甚大,凶性十足,几只同时出动,就算是虫夫人本身,也未必能在瞬间就能将其一齐歼灭,想不到车内那物竟厉害至此,短短瞬间,那些虫儿就有去无回。

虫夫人喝道:“再试一次如何?”脚步一点,身子已向后飞射而出,身在空中,双手不停,衣袖翻飞,只见一片黑压压的小虫儿从其身上飞出,嗡嗡声不断,竟是一群蚊子。虫夫人落在车前,双手又是一扬,只见数只长虫也跟着飞射而出,混在蚊群之中,一起朝那车**去。众人瞧得分明,那些长虫在空中扭动身形,百足蠕动,却是一只只个体硕大的蜈蚣。众人瞧得暗暗心惊不止,这人身上能藏着数量众多的蚊虫都够新奇的了,想不到还有如此硕大的蜈蚣,不知这虫夫人身上究竟还藏着什么虫儿,竟似无穷无尽一般,而且虫儿种类各不相同,若是与她为敌,只怕是讨不了半分便宜。

眼瞧着那些蚊子蜈蚣就要钻入车内,车帘飞扬起来,一股势大无比的劲风从车中涌出,竟将那些蚊虫蜈蚣吹打得四散飞开,转眼散得干净,也不知飞落到何处去了。

虫夫人趁着那门帘大开之时,运足目力往里瞧去,只见一片黑色,哪瞧得清分毫,心中实在惊骇,若是人为,能够隔空挥出那么大的劲风之力,其功力之高之绝,已非字语能够形容得出的了,可若说不是人为,里边藏着的,到底又是什么东西?

正惊疑间,只见洪通海突的坐了起来,一拉缰绳,双马扬蹄,便朝虫夫人迎头疾冲而来。虫夫人若是不让,只怕就得给撞飞出去,虫夫人眼见洪通海突然恢复了气力,大惊之下,赶忙往旁一闪,跳到路旁,让过马车。洪通海单掌各击双马马股一掌,马儿吃痛,齐齐悲嘶一声,步子加快,得得声中,如一阵风掠过虫夫人身侧,转眼奔得远了,夜色之中,只听得声音渐小的马蹄之音,再也瞧不到半点马车之身。

虫夫人正在吃惊之中,待回过神来,想要追赶,自然已是追赶不上了,也只得作罢。甲大行了过来,满面笑容,道:“夫人神威,使虫的本事出神入化,瞧得我等是大开眼界,叹为观止啊。”他见洪通海驾车跑远,双方不用伤了和气令自己难做,自然是满心欢喜,但此时说出这番话来,言者无心是听者有意,听来话里似乎隐隐又有些讽刺之意。

虫夫人瞧了他一眼,淡淡道:“老身这等粗浅功夫,自然瞧不在你们这些汉人高手的眼里,所以也只能弄些旁门左道藉以防身罢了,何来神奇之说。”说着也不顾甲大一脸尴尬,自顾转身行回茶肆之中。

虫夫人坐着歇息,心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那洪通海明明已中了自己的化劲毒粉,照理说三个时辰之内是无药可解的,怎么没到一个时辰他就自行解开,有了力气?难不成他根本没中毒,而是装出来使诈而已,可瞧着又不像,这药粉平时甚少使用,药效如何,也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而已,他怎么能知,还装得如此如此之像?还有那车里神秘莫测的高手,也许也并非是人,两次破了自己的虫蛊,虽说那些虫蛊也是普通之极,但经自己全力施为,威力也是不小,可在那人面前,竟是不堪一击,自身在此地活了八十几载,从没听闻过汉人里几时出现了如此厉害的角色,简直是惊世骇俗,他到底是人是魔?

不但虫夫人想不通,阳有仪也是如此,他经过一番打坐疗伤,此时虽不说完全康复,但也恢复得两三分了,精气神有些好转,勉强可站起行走,此时正由阴无极和风乐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活动筋骨,心中也是惊惧莫名,他自幼跟随师父学艺,一身功力尽得师父真传,若单论拳脚功夫,放眼天下,虽不敢说无敌,但也足以傲视群雄,想不到在这蛮荒之地,竟遇强敌,连对方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打成重伤,这人功力之高,除非师父他老人家亲来,还可一斗,可师父他老人家远在千里之外,此时也不知到哪地仙游去了,要在此地出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此时此地,若那人是敌非友,果真要打的话,只能是三师兄弟联手,再加风乐,方可勉强与之一战,只是那小三此时也不知跑哪疯去了,四人缺一,也是打他不过的,还好那人志在自保,并不出击伤人,也算万幸了,想到这里,阳有仪不禁叹了声气,转头问风乐道:“小三比我们先行一步,按他脚程来算,此时应该到了省府了吧?”

风乐想了一想,道:“他是月前出行的,距今也有三十来天了,保守估计的话,就算未曾行到想来也差不远了。”

阳有仪点点头,道:“那小子嗜酒如命,这一路行下来,无酒可饮,自然是加急赶路,好到了目的地痛饮一番,走得自然不会慢,想来也该到了。”

阴无极突然开口道:“酒,误事!”

他们却不知道,就在他们谈话之时,那宝贝疙瘩凌云霄,正在离他们不到三十里地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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