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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高耸的白塔就像支撑着天地的玉柱,在最高层的窗前站着一人,穿一身黑色打底上有蓝色星月图案的宽松长袍,他生着一头碧蓝色的短发,面上罩着一张泥土制成半黑半白的面具。这人便是土偶师张景油。

身后传来脚步声,张景油将视线从窗外转移回来,只见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壮汉走了过来,壮汉赤着上身,露出黄泥雕刻出来的健壮身板,在他的胸膛中间刻着一个巴掌大的偶字,下身套了一件黑色的长布裤,光着一双铁铲般大的泥脚。

“主人,有外来者闯进我们的地盘了。看样子似乎是城邦剑士团的人,需要我去清除掉吗?”土偶壮汉停住脚步立在张景油的身后,他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如果静止不动,和那些石雕土偶根本没有区别。

张景油应道:“我已经看到了。你们三个是我最得意的艺术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可不舍得使用。正门不是有赤发和青牙两兄弟吗?就让他们对付那几个家伙吧。”

“是。”壮汉应了一声便退下去了。

话分两头,且说伏浪来到泥偶山院正门前,抬头仰视那两尊高大的泥雕,左边一个赤发披肩,怒瞪着一双怪眼,右边一个虎面青牙,立着一对尖细长耳。伏浪刚接近它们的时候还没发生什么,在距离越来越近之后,左边的赤发突然开口喝道:“此门不通!回去吧。”

右边的青牙一愣,举起蒲扇般的大手放在脑后,对赤发道:“哥哥!我们事先不是说好了吗?装成雕像的样子,等这些家伙近身之后直接动手,你怎么反倒先说话提醒他们。”

赤发瞪着一双怒狮一般的怪眼,伸手拍了一下青牙的头,喝道:“你这个蠢弟弟,他们早就发现我们是活的了。”

青牙惊声叫道:“这不可能!我从刚才开始一下也没有动过,他们怎么会知道呢?”

伏浪看着这两个大块头像小孩子一样争吵,忍不住高叫道:“喂!我说你们两个大块头,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还有什么好吵的,你们再这样,我可要先动手了!”说完,已经将虎首剑盾握在掌中。

赤发和青牙同时转过头来看向伏浪,异口同声道:“那么我们兄弟就先把你这个小不点砸成肉饼再吵!”两个土偶说完,同时从背后拎出一把巨型铁锤,赤发当先挥动,朝伏浪头顶砸来,却被伏浪闪身避开,锤头压入地面,留下一个凹陷的坑洞。

另一边的青牙横着挥锤打来,被伏浪架起虎首剑盾一遮,一锤一盾凶猛碰撞,激起一片火花。伏浪险些站立不稳,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口中自语道:“真是怪力。”

赤发与青牙轮番挥锤,不给伏浪任何喘息的机会,两把重锤在它们的手中就好像是小孩子的玩具,使用起来不费吹灰之力。伏浪刚开始时用虎首剑盾硬接下几锤,大体掌握了两个土偶的力量,之后便凭借灵活的步伐闪避。赤发和青牙虽然有人力不可敌的怪力,但他们挥锤的速度却异常慢,伏浪趁着青牙挥锤落地的时候,纵身跳上了它的手臂,虎口中吐出金色刀锋,一刀便将青牙的右臂齐肘斩断。

“啊!哥哥,我的手断了,我的手断了……”青牙捂着自己断掉的手臂,口中发出刺耳的怪叫。

赤发挥动一锤将伏浪逼退,叫道:“你这个蠢弟弟,我们的手臂都是泥土做成的,你又没有疼痛感干嘛叫得那么大声,回头让主人给你重新装上不就得了。”

青牙恍然大悟道:“是啊,是啊,要不是哥哥你提醒我,我差点都忘了,我们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伏浪在一旁道:“看你们两个蛮力倒是不小,可身体终归还是泥做的,只有攻击力而没有半点防御能力的敌人,在我这里可是行不通的。”

“少瞧不起我们,看我砸扁你。”赤发怒睁双目挥动重锤,巨大的身躯猛烈活动着,大地好像都承受不住它的重量,开始发出微弱的震颤。

有了先前的经验,伏浪轻而易举便躲过了赤发的所有攻击,他再次抓准时机,趁着赤发手臂放低的瞬间,挥动金色刀锋斩下了它的左臂。失去手臂的赤发踉跄后退几步,手中的重锤脱手落在地上。伏浪就此停手,站在原地对两个土偶道:“既然你们的身体不会感觉到疼痛,我也没必要斩尽杀绝,但如果你们依然要阻止我们进去,我也不介意费点力气把你们的手脚都砍下来。”

青牙一听这话立刻吓得直往后缩,赤发怒瞪着一双巨目看着伏浪,但随后还是放下了自己的态度,向一旁退开道:“我们认输,让你们过。”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伏浪当先走入围墙中间的正门,其他四人陆续跟上。两个断掉手臂的巨大土偶只能眼睁睁傻看着,青牙对赤发道:“早知道就不阻拦他们了,现在害得我们少了一条手臂,回头又要被主人责罚了。”

赤发道:“刚才那人的身手和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而且他还是和主人一样拥有魂纹能力的魂纹士,我们敌不过他也是正常。不过既然他们进去了,就必然会遭遇土偶三将,那些家伙可不是轻易能够对付的。”

高墙之内是种植着各种植物的庭院,庭院中心设立一个石亭,四周围没有铺设砖石,反倒盖了一层厚厚的沙土。正有一个男人坐在凉亭中,身上罩着白袍子,脚上套着黑靴子,腰里别着玉牌子,手里捧着一本纸卷子,他的眉心刻着一个偶字,神色极是悠然自得。

五人在凉亭前停住脚步,那亭中人察觉到了,将视线从书本上转移过来,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赤发和青牙怎么没有拦住你们。”

伏浪道:“那两个大块头敌不过我们,所以就放我们进来了。你也是负责守卫的土偶吧?看上去和真人一样啊!”

亭中人听到赤发和青牙战败的消息后略显惊讶,随后它把手中的书卷放在石桌上,站起身来对五人道:“既然你们进来了,那就轮到我出场了。可别把我和赤发青牙那种半成品相提并论,我可是主人制作出的土偶三将之一,沙将!你们一个也别想从这里过。”

伏浪将虎首剑盾立在胸前,“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正要迎上去缠斗,却被严法伸手拦下,只听他道:“你之前已经打了头阵,这次交给我来。”说完也不等伏浪答应,便拔剑出鞘,冲向石亭中的沙将。

严法精通虎剑流派的剑术,他本人的爆发力自然不容小觑,他又使出之前在土偶村施展的剑坠虎爪,一剑砍中沙将的肩膀,厚重的剑锋连带着劈开了沙将的半边身子,砸进了石亭的地砖之中。

沙将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半边身子,他的表情中没有丝毫的惊惧之色,反而露出淡淡的笑意。在他身体断裂的部分,皮肉和衣服都化作细碎的沙粒随风飘散,但很快便有新的沙粒聚集而来,将它的身躯重新修复,恢复到完好无损的样子。

“这怎么可能!”严法惊呼一声,朝身后飞退数步,他的双脚踩在石亭外柔软的沙地上,但双眼却紧盯着沙将不放。

沙将伸出右手掌,叉开五指朝向亭外的沙地,那些沙土立刻像是受到了吸引一般聚集过来,渐渐形成一把细长的刀刃,被它握在手掌中,“现在明白了吧!光凭你们手中的剑刃,根本不能把我怎么样,现在可要轮到我了!”说完便从石亭中飞身跃出,手中的沙刀横挥向严法的胸口。严法架起重剑来迎,可谁曾想那沙刀轻飘飘的就如一阵青烟,竟然透过了他的剑锋直斩在他的胸膛,顿时便有鲜血喷溅而出。

沙将趁势发动猛攻,手中沙刀横劈竖砍,一连在严法身上砍出数道剑伤。严法单膝跪地,将手中重剑当做拐杖立在沙土之中,一旁的董海帆要上来帮忙,却被他伸手拦住道:“让我来,我能对付得了他。”

“明明就已经快要不行了,却还在这里硬撑,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给你来一个痛快的。”沙将举起手中的沙刀直刺向严法的胸口,飘飞的沙粒中都仿佛沾染了一丝血腥味。

严法之前被沙刀如烟般的形态惊了一跳,随后又被沙将连斩数刀,此时他的方寸已乱,根本无法冷静地做出判断。这时却见一个身影从斜刺里快步奔来,一剑便将沙将握刀的手臂斩断,正是队长徐允。

“队长……”严法话未说完便被徐允制止,只听徐允道:“我不希望我的部下出现任何意外,你的心已经乱了,再战下去只有死。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会先杀了你再对付它。”

听了徐允的话后,严法终于收剑入鞘,董海帆赶紧走上来扶住他。徐允这才转过身去,重新面对沙将,横剑在胸前道:“接下来,就让我来领教一下你的沙刀吧!”

沙将嘴角一弯,挤出一个嘲讽的笑脸,“你放心!我会让你少挨几刀的。”

董海帆扶着严法到一边坐下,东方天马赶紧取出背包里的止血药和纱布,这些都是晴姨给他准备的,没想到却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徐允的龙剑流派剑术招招刁钻难敌,他之前已经在旁边看明白了沙将的用刀习惯,此时更不给他任何接近自己的机会,只要沙将意图接近他的身体,他便会抢先一步斩断沙将握刀的手臂。三来两去之间,徐允一跃而起,半空中使出飞龙堕涧,以一道剑气把沙将劈成两半。落地之后,他又将剑锋直指沙将的脑袋刺去。沙将慌忙闪身去躲,这一剑刺中了它的胸膛,将它的身体整个破坏,只剩下一个脑袋落在沙地上。徐允就势抬腿一脚,把沙将的脑袋像踢球一样踢飞出去,落在了距离石亭很远的花丛中。

这一次轮到沙将惊呼出声了,它的身体没有再次复原,只剩下一个脑袋孤零零掉在花叶之间,只听它怪叫道:“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你这家伙怎么会知道的?”

徐允收剑入鞘,对沙将道:“这很明显不是吗?你的身体虽然是沙子做成的,可脑袋却是泥土,这石亭周围都是沙子,而你又能通过沙子复原,这就是为你特意设计的有利环境。之前你和严法战斗的时候,无论他如何挥剑砍你,你都从容不迫不躲不闪,可刚才我朝你的脑袋攻击时,你却显出慌乱之色。所以我才知道你的头部就是弱点,只要让你离开这片沙地,你就会失去复原的能力。”

徐允的一番话说出来,在场的其他四位同伴都露出钦佩之色。他只不过看了严法和沙将的战斗,便能在短时间内做出大胆的猜想,正确精准的判断,再将这些付诸于实战中。这种天生的敏锐和对战斗的理解能力,绝非常人所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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