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紫蝎的魂纹能力是借助魂石能量化形而成的雷云剑。这把剑通体乌黑颜色,刃口有闪电形状的雕纹,整把剑只要稍一挥动,与空气摩擦的瞬间便会产生雾气状的雷云。与他对决的人不但要提防剑刃,还要留意随时可能弥漫开的青蓝色雷光。
两人初次交锋,霍云起便看出对方实力不俗。从前在战场上他也见识过不少稀奇古怪的魂纹士能力,知道衡量一个魂纹士的标准并非能力的强弱,而是魂纹士对自身能力的驾控。这就好比有一把好的武器放在这里,会使用它的人自然所向披靡,而不会使用它的人却和拥有一把残破的树枝没什么区别,甚至有的能力还会适得其反,从某方面受到阻碍,令自身能力达不到最有效的发挥。
雷云剑裹着雷花而来,霍云起只感到周身的空气都发出沉闷的雷鸣。他单手握抢后退几步,低头注意到脚下踩着的方砖,灵机一动,便用枪尖插入地缝中挑起一块,迎面甩向朝自己冲来的杨紫蝎。
杨紫蝎的剑锋在空中稍一停顿,斜劈一剑,将迎面飞来的方砖斩成两个三角形状。霍云起就势持枪踏前一步,银亮的枪头宛如一束洞穿雷云的光芒,直奔杨紫蝎胸口袭来。空气中翻腾的雷花猛然震颤了一下,面对战场上万夫莫敌的霍家枪,杨紫蝎顿感自己的灵魂受到强大气场的震慑,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向自己迎面杀来,那威慑力让他瞬间愣在当场。
霍云起的枪尖可不会留情,然而就在枪尖距离杨紫蝎胸膛只有咫尺之遥时,一阵疾风却从他身侧吹来。侧目望去,只见那立在墙边的杨紫蛛正举着左手掌在胸前,掌上由风气流汇聚成椭圆形的风团。她用手刀做出削切的动作,将气流切割成一道道月牙形状的风刃,朝霍云起这边飞来。这便是她的魂纹能力切掌旋风镖。
枪头立时转变方向横扫而去,正与一片风刃撞击在一起。这风刃自身是在不停自转的,枪尖与其接触的瞬间,反被其力量带动着发出强烈的震颤。霍云起只硬接了一个便立刻移步开始躲闪,可那些旋风镖在杨紫蛛的控制下好似生了眼睛一般,一个比一个更迅速,一个比一个的角度更刁钻。
霍无痕躲在只剩半扇的正门后心急如焚地观战,他此刻的情绪十分复杂,既担心自己的安危,又担心二哥是不是对方的敌手,还想着要救二嫂把班益找出来痛扁一顿。魂纹士他也见过几位,知道那都是超越常人如同怪物一般强悍的亡命徒,二哥能和他们过招交手自然是有真本领的,可自己只是个凡胎肉体,保住性命才是要紧。
杨紫蝎又发起了新一轮攻势,魂纹能量在雷云剑的剑锋上迅速汇聚,形成一团浓重的灰色雷云,青蓝色的雷光不停闪烁,宛如一条雷蛇缠绕在剑锋上。
霍云起光是闪避旋风镖便已用尽全力,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同时面对两位魂纹士的夹攻实非易事。他一边移动身躯一边思考应对之法,不觉间已来到那棵梧桐木下。
杨紫蝎从身后赶来,雷云剑隔空一挥,便斩出一串闪雷般的剑气,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雷云斩。
霍云起弯腰低头躲闪,青蓝色的斩影就从他背上掠过,正撞在梧桐木上。一时间雷鸣电闪,整棵树被拦腰断作两截,并在雷光爆射的刹那间轰然倒下。可还不待霍云起把气喘匀,旋风镖便从斜刺里飞向他左腿,情急之下只好把枪头往地上一插,挡在腿前,两者相触又免不了带动枪身猛烈震颤,他的手掌也跟着传来一阵酸麻感。
杨紫蝎见霍云起戳抢在地,知道有空隙可寻,便大步前冲而来,雷云剑裹着青蓝色电流直取项上人头。
霍云起虽不像父亲那般纵横沙场,却也遭遇过几十次被敌军围攻的经历。他深知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有限,尤其是在面对群敌时,自身心态便是最重要的制胜法宝。于是他果断舍弃手中长枪,飞身后退数步来到院中的一处角落里。这里摆放着一张圆形石桌和四个石凳,被他随手便抄起一个掷向墙边的杨紫蛛。按理说这石桌石凳是重物,都要费力才可移动,但这对于天生神力的霍云起来说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杨紫蛛慌忙移步躲闪,石凳整个砸在并不结实的墙体上,顿时凹陷了一块下去。同时霍云起又双手举起石桌来,朝穷追不舍的杨紫蝎投去。疾奔而来的杨紫蝎立不住脚跟,也没能想到霍云起有如此神力,只好使劲浑身气力挥出一剑,石桌立时在雷光照耀下被一分为二。瞬时间,霍云起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冲了上来。就在石桌断为两半的同时,他已挥拳直击杨紫蝎面门。
这一拳当真非同小可!如果是在往日,霍云起或许还会手下留情,可如今他担心夫人安危,自身也陷入险境,种种情况都容不得他再顾及其他。拳头先是撞击在杨紫蝎的鼻梁骨上,随后深陷进整个面孔中,牙齿、颧骨、脑骨都在瞬间碎裂。杨紫蝎大脑瞬间陷入一片空白,手中的雷云剑脱手掉在地上,整个人凌空倒飞而出,摔翻在七八米开外的地方。
杨紫蛛见此情景立时赶上前去,她清楚自己不是霍云起对手,便托起哥哥的尸身跃墙而出,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院内其他的班家随从都惊得目瞪口呆,那些被雇佣来的流氓地痞也都吓得屁滚尿流,眨眼便逃走了一多半。留下阿福和阿潘两人浑身打颤,双膝跪地,求饶道:“神力候饶命!神力候饶小的性命!都是班爷指使我们做的,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霍云起回身走到已经歪倒的梧桐木下,拾起插在地上的长枪,对他们冷声道:“少废话!我夫人在哪?前边带路。”
霍无痕在院门外张望一番,见没了危险,这才敢走进来。霍云起用枪尖顶着阿福的后背,三人直奔内宅的大屋而来。还没等走到门口,便见木门被从内猛地推开,班益用手边提着裤子边小跑出来,口中喊道:“死了……她咬舌自尽……死了……”
霍云起用枪杆猛地推开阿福,大踏步走进屋内,再走出来的时候面上已然冷若冰霜,可双眸中却如火烧般炽热。他提枪朝班益一步步接近,动作僵硬得仿佛是铁人一般。
“别杀我霍贤弟,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而已……你别误会……我爹和你爹还是老友呢……你可不能……别……”班益一个劲摇头向后退,说话时声泪俱下,一双眼睛瞪得通红,用尽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求饶。霍云起的枪快,如蛇吐出的信子,眨眼间便刺穿了他的咽喉。
“我的妈啊!”一旁的阿福见主子被杀,双腿一软便瘫倒在地上。霍云起一不做二不休,一脚踢开班益的尸身,枪头横扫而出,将阿福也杀死在当场。
院中的阿潘转身便逃,被霍云起一枪掷去,从背后直透胸腔而出,血洒遍地。
霍无痕在一旁看傻了眼,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杀人的场面,而且杀人者还是自己的二哥。心中并没有太多恐惧的情绪,反倒充满惊奇。就连看着班益的尸身倒下,他也没有感到十分害怕,反而觉得异常兴奋。就在他发愣的这段时间里,霍云起已经将陈女娇的尸体从屋子里抱了出来。霍无痕只记得当时二哥的目光冷得吓人,自己根本不敢跟他搭话,至于后来是如何回到神侯府,又是如何跟随父亲回家都成为模糊的记忆,就像雨天里沾染了哈气的玻璃,变得朦朦胧胧了。
这件事情很快便在整个皇都内传开,一度成为民众茶余饭后的话题。消息传入帝皇郑釜明耳中,他当即便召见了班品仁和霍义本。
“班相失子,霍将军失儿媳,这样的事情实在不应发生。两位是我的左膀右臂,我能够建立这赫赫功勋,也全靠二位扶持。事到如今已不可挽回,可我还是要奉劝两位,家事不当与国事相提并论,私事不可与公事同日而语。”
班品仁从座椅上起身行礼道:“陛下放心,都是我对那不肖之子缺乏管束,才闹得今日这般后果。害得霍将军的次子痛失爱妻,一切罪名老臣愿意承担。”
霍义本慌忙道:“班相言重了,一切都因我那小儿子而起,如今班相为此失去独子,我身为霍家之长实在无地自容。回去我便亲束幺子送到府上,任凭您处置。”
“霍将军万万不可!我已经失去了儿子,千万别为此事再多添悲伤了。”
郑釜明道:“既然你们都认识到了自身的错误我也就放心了。这些年你们忙于朝政和边疆之事,对家庭疏忽也是难免的。我不希望看到冤冤相报的仇恨,别忘了当年我们一起南征北战的日子,只有众人齐心才能建立永不衰退的王朝。”
自此之后,班品仁在皇都为儿子举办了一场隆重的葬礼,霍义本则狠下心将幺子霍无痕关在家中,不许他再出门半步。痛失妻子的霍云起性情大变,每日在府中借酒消愁。
不觉间时光飞逝,竟是到了班品仁庆生的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