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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节日(下)

今日唤醒我的不是刺眼的晨光,而是窗外的喧嚣。

节日,这种事我从未经历过,当然更可能是彻底忘了。你可以不记得节日,但只要你生活在人群之中,节日有一百种方法会让你不得不经历它。

“人们很开心啊。”虽然我并不太理解,但似乎每个人都很兴奋,不过这注定与我无缘,药剂店今天真得很忙,我根本没有空闲时间去参与到这欢愉的气氛中去。

嘈杂的声音随着时间在时空中发酵,我也愈加忙碌了。由于整座城南部只有我们这一家药剂店,所以今天我大概见到所有的邻居们。

归魂节,人们在这一天需要做很多事,早晨,人们一般不会早起,因为他们相信会与先灵在睡梦中相见,而但人们醒来之后,这一天的忙碌才刚刚开始。先是买唤魂草放置在家中,然后是各种各样的庆祝仪式,另外,这一天会燃起一堆篝火,据说是为了驱散邪灵,因为亡灵都害怕强光。最后在黄昏降临之时,人们要向神明献上贡品,这一节日才算结束。

我见到每个人都是很兴奋,每个人都向我问候节日快乐,虽然不能理解,但出于礼仪,我也一一回应。礼仪,或许应该和虚伪同义,不过这并不妨碍我认为它是人们最美好的原罪,毕竟它还维持了这个世界最起码的体面。

白日过得很快,转眼之间黄昏已至。我有些落寞,看着街上零零散散的余兴已尽的人们和往常一般的暮光,莫名地怀疑起人生的意义。

今天似乎也没什么不同,隔壁的伯纳德和往常一样在自己的狗窝中打盹,这只猎犬自从主人放下猎具当起皮毛收购商人之后便整日无精打采的。住对面的小卡尔也依旧在自家的旅馆中帮忙扫地擦桌子,因为他家里只有他和他的祖母两个人。

后半夜快到了,篝火燃烬。城中的祭司们聚集在城东的神殿中,一起诵读传世的祭典。其他人大多在一日的欢庆之后沉沉睡去,少数的在准备睡去。这一节日快结束了,明天将会不留痕迹的取代今日,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就是生活的全部,而他们仍愿接受这平淡的宿命。因为相比而言,人们更愿意在平静中逝去,而不是在战火中被碾成尘灰。

“不要再发呆了,帮我把这些药草分类一下,有些事还是不要多想。”老师正在收拾一堆刚来的草药,因为今天的节日需要,所以很多药剂和草药都卖完了,所以老师昨日预定一批草药过来。

老师似乎知道什么,但却只是一直让我别深究。

远处的神殿里传来了悠扬的乐音,惊醒了很多已然入睡的人,漆黑的夜色中忽然亮起许多灯光,而后又一一熄灭,这个节日也随之正式结束了。

已经快要到黎明了,没多久晨雾散去,人们和往常一样忙碌,仿若与昨天不是同一人。这很奇怪,这里的人对待回忆如同对待泡影,连谈论的人都没有,似乎将每天的记忆分割,真的对昨日毫无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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