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军受挫后休整了一个白天。
杜泰气得处斩了数十人以儆效犹。
昨夜见陈军营地篝火亮了半夜,处处透着一种“快来攻之”的诱惑,杜泰以为又是陈茜的诱敌之计,篝火的热闹和懒散下必然埋着埋伏,可怎想得到......
粮草被烧了一半,又被陈军运走了几车,杜泰气的咬碎了一颗牙。
杜泰想不明白,陈军二十几个人是怎么带着粮草全身而退的?
他派出了百号人去排查树林,这天色已经暗下去了,探查的人还没回来,但杜泰等不了了。
他等不了了!等不了了!
他率军准备夜袭,却被副将死死拦住。
杜泰却是听不进去一丝一毫的劝解。
他率军一千直奔长城县。来长城县时带来的三千兵力被火烧了近一千,又在屡屡失利的战争中折损了近一千。这一千兵力,几乎是所剩全军。
杜泰估计,陈军的兵力,根本不是情报里所谓的二三百人,最少也有五百人,但这十几天的战事,杜泰预计还可以上战场的还剩下可以二百人左右。
他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今夜的月光暗淡,天地间一片昏黑,注定有一场恶战。
当敌袭的号声在长城县的上空响起时,就像利剑划破长空,闪电撕开天幕,打碎了长城县休整一日的平静。
任陈茜再睿智,也没有想到杜军今夜会夜袭。
因为这种做法是极其不理智和愚蠢的。
可当陈茜听到斥候喘息着声音的急报“杜军一千大军夜袭”时,他才知道,这一次,愚蠢的是他自己。
而那个时候,素子衣正就着咸菜吃着馒头,韩子高坐在椅子伤闭目养神。
听到那号声,韩子高突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怎么了这是?”素子衣塞着满嘴的馒头口齿不清。
“敌袭!你照顾好你自己,别出门!”韩子高言闭冲出了房门。
“哎......”素子衣的声音消失在韩子高背后。
火光冲天,喊杀声响彻在空中,血腥味时时弥漫在鼻尖。
韩子高没有看到陈茜的身影,他随着紧急集合的众人冲出城外迎战。
杜军已经攻到了自家门口,韩子高看着悬殊的兵力对比,心里狠狠地抖了下。
韩子高本来已经要好的胳膊被素子衣白日的挣扎推搡又弄得隐隐作痛。
他左手挥剑,狠狠地划过一个又一个敌人的脖颈。
“嘶!”韩子高右臂一痛,却是一名杜军看准了他的伤处将刀划过他的右上臂。
韩子高运力将刃月打了个转,柔韧的剑身在空中奇异地弯了一个弧度,横过敌人利刃打了个转狠狠击向敌人的脖颈,划破了偷袭者的动脉。
血喷在韩子高脸上,还带着身体的温热。
韩子高眉峰皱起,长眉挑着,眼神暗沉,动作间固发的发髻滑落,长发刷地滑了下来,妍丽地让人窒息。
一柄将要近身的刀刃堪堪停在了韩子高的面前,执刀的敌人呆滞地看着韩子高的脸,手中的动作慢了几拍。
韩子高眼神一闪,毫不犹豫地一剑划破了他的喉咙。
这场混战,杀了近半个时辰。
当杜军率军离开的时候,长城县外已经横尸数百。
韩子高的右臂血染了整个袖子,已经干涸在了臂膀上。
他看着眼前横着的尸体,下意识地寻找陈茜的身影。
这场战争,整个军队又失了近百的兵力,虽然歼敌一半,可付出的代价仍然是不能承受之重。
韩子高找到陈茜的时候,他静静地立在夜色中,身上连铠甲都没着,青衣上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侯安都恭敬地立在陈茜身侧,一言不发。
陈茜的背影,让韩子高心间一悸。
他突然就有一种恐慌,一种下一刻陈茜就会消失在夜色中的恐慌。
可他却抬不起步伐上前。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看着陈茜的背影,和仿佛染血的残月。
陈茜突然转过了身,眼神沉沉地扫过众人。他脸上的血迹分不清是谁的,染红了半边脸,显得有几分狰狞。
“撤,军!”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莫名的威信和抚慰,“着,二十人守于城前!其他人,回去休整!”
陈茜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他的脚步稳健,不似受了重伤,一些心提着的士卒放下心来,以为陈茜身上的血是敌人的。
韩子高默默地着陈茜离开的身影,神色莫名。
夜,凉的厉害。
陈茜一杯烈酒下肚,灼得整个嗓子火辣的烧。
听到韩子高请求面见的通报时,他苦笑了一声,准了。
他没有想到韩子高会带着剪刀和纱布过来,他将东西笼在袖中,拿眼静静地看着陈茜。
陈茜的眼神却是转到了韩子高右臂,那袖上的血已凝成暗黑色,吊着的巾布早已七分八裂,韩子高的右臂垂在身侧微微曲着。
陈茜别开了头。
是他!都是因为他!
是他思虑不周,是他自高自大,是他愚钝浅薄,都是他!
短短的半个时辰,他的弟兄们,失了数百人!
他突然,怨极了叔父!
韩子高沉默着上前,想要剪开陈茜被鲜血黏在身体上的衣物。
陈茜躲开了。
他眼神看向床角,线条分明的下巴僵硬着。
韩子高却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般移了移脚步,继续伸手要去箭陈茜的衣物。
“别管我!”他推开韩子高的胳膊。
韩子高看着陈茜的侧脸。
那脸上血污为清,混着灰尘。
他又向前迈了一步,伸手去够陈茜的长衣。
“我说了别管我!”陈茜怒吼了一声,啪地一下打向韩子高的手臂。
那柄剪刀划过韩子高手背,“叮”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鲜血瞬间从韩子高的手背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