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阳城,皇宫。
朱红色的大门如血如火,蜿蜒向不知何处的深宫之内。
一入宫门深似海。
自己的命,从此便不由自己掌管了,对么?
与歌兮这样想着。
她甚至奇迹的想,宫门这样殷红的颜色,是不是因为沾染了太多女子的鲜血和青春年华?
想到这儿,她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今天是选秀女的日子,她背负着宿命,与歌兮很清楚,自己只有这一条出路。
当下,定定神,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
凝秀殿。
气氛很微妙,正座上坐着一个身穿织金大红色九尾凤凰袍的女人,发髻上戴着明晃晃的九凤金钗,即使不认识她,与歌兮看到她一身红的亮眼的凤袍加上满头凤钗,便知普通后宫女子是断不能穿正红色的。这个穿着凤袍又坐着正座的女人,只能是当今皇后——沈莫颜。
沈莫颜她在一些名媛的宴会上见过,只不过她低调而沈莫颜也不是那种肯接近与歌家族的人,因此两人并没有交集,沈皇后今年已经双十有三了。她记得宴会上的沈莫颜比今日的威严而更多了几分圆滑。果然是会演戏的。
心里有了算计,与歌兮也并不表露出来。沈莫颜年纪轻轻坐镇后宫,自然不是好惹的。换句话来说,这个女人,表面上温柔贤惠,其实比谁都狠辣。
沈莫颜容貌虽不倾国倾城,但也是个面容姣好的清秀佳人。更因为出身将门,浑身带了一股子英气,配上凤袍,更是别有一番风韵。
与歌兮这样打量着沈莫颜,饶是沈莫颜为后,也会感到几分不悦。当下说道:“这位秀女,你为何盯着本宫而看?”
其余秀女也是愣了一下,都纷纷瞄向坐在最后的与歌兮,却都怔住了。
眼前的女子一身水墨桃花绣袍,清雅中带了几分娇俏。
一双潋滟柔情的眸子,宛若星辉一般,让人忽视不去她。
真是一个冰肌玉骨清无汗的绝世佳人!
貌比西子胜三分,韵比洛神更千生!
而且这种女子身上并无亲近人的意思,而是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贵气场!
众人:“······”
沈莫颜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与歌兮,眸中划过一道杀意。三宫六院,最不缺的就是美女,沈莫颜见过太多的美女,却无一例外的败在了她手下。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却给她一种深深的危机感,她的预感告诉她,这个女人,不是平日里见过的那些草包!
不可能!沈莫颜到底是皇后,眸中杀意收敛,反倒笑意盈盈的赞叹道:“这位妹妹好姿色!真乃个绝世佳人!”
众秀女回过神来,也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毕竟,与歌兮太美了。
当下,也就没人去看与歌兮了。
沈莫颜端庄的抿了一口茶,问道:“不知这位妹妹出身哪里?”
与歌兮双眉轻蹙,但依旧依照礼数立起,站到中间,福福身,道:“臣女太傅与歌濡祝之女,单名一个‘兮’字。”
“与歌兮?”沈莫颜眼中精光一现,咀嚼着这个名字:“与歌兮?嗯,倒是个好名字。”
众秀女听闻与歌兮出身与歌一族,竟有些嘲讽的意味。
南北皇朝,泷阳上下,谁不知道与歌一族因为南帝缺失,早就不再是能够把持朝政的嫡亲皇室了!
如今北皇犹在,而南帝早在十年前就离奇病死,皇后以及嫡公主与歌容嫣也不知去向,与歌一族已经不是什么名门了。
一个黄衣秀女捂着帕子,窃窃的低笑起来:“呵呵,原来是与歌一族的小姐,真是失敬。”
秀女们或多或少的听出几丝意味,也都笑笑。
黄衣秀女见沈莫颜并不管,当下便放了胆子,道:“只是这与歌一族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早就没落了。”
与歌兮眼里寒意一现,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里丝丝寒气溢出,冷冷道:“这位姐姐,与歌一族虽然不再曾经,但也并不是你这种身份地位的人能评论的。”
黄衣秀女大概没受过这样的批驳,一张脸便因为怒气和羞恼涨红了,声音尖利:“本小姐是庆州将军杨哲的女儿杨嵌嵌!你是个什么东西!”
与歌兮轻笑一声,却并不看她,而是朝沈莫颜一附身,道:“皇后娘娘,若不是今日您在,臣女就要以为这凤仪宫改性‘杨’了呢。”
凤仪宫,是皇后的宫殿,象征着中宫之位。凤仪宫也就是与皇后二字的意义无异。
果然,此言一出,沈莫颜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但是仍然没失皇后气度,只是淡淡的吩咐身旁宫女儿:“传本宫旨意,庆州将军之女杨嵌嵌殿前失仪,取消选秀资格,终身不得上殿。”
杨嵌嵌整个人身子一软,便瘫在了地上。
宫女拉起她就退了出去,隐约传来几声:“皇后娘娘恕罪,臣女不是故意的······”
与歌兮素手收到袖子里,行礼道:“皇后娘娘英明。”沈莫颜终究是太年轻,不知道怎样收敛怒气。
沈莫颜看了与歌兮一眼,目光复杂。但又轻柔一笑,不知想些什么,开口道:“与歌妹妹很合本宫脾气,不如就留下与本宫住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