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的情情爱爱,往往不知何起,不知所终。很多年后,当我回忆起往昔的朝朝暮暮,只觉得缈远的像一个悲凉的笑话。
‘’小野,随义父出发吧。‘’
‘’去哪儿?‘’
‘’江湖。‘’
‘’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是个风波不断的地方。
一出江湖,必引风波。‘’
义父凝望着远方,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欢喜还是悲伤。
一如既往的平静。
可我的敏感与生俱来,义父深邃的眼眸纵然藏匿风云,亦遮不住眼角那一丝忧虑。
阵阵山风吹起他的翩翩白衣,义父夹杂着银丝的长发肆意飞扬,如同他剪也剪不断的尘缘。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这颤音虽然十分短暂,可我却听得真真切切。
旅途开始。
我们的第一站----翎州。
这是个热闹的地方,热闹的让我有些不适应。
我们要找的地方,叫一品茶馆。
义父是渴了,想喝茶了吗?我在心中胡乱的猜测。
“到了。”义父冰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猜想。
“啊?这么快?”我有些难以置信。
“红姐。”义父的声音清冽又充满磁性。
店内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英俊男子。
他手持一把古铜色的利剑,貌如明月之清朗,形似修竹之挺拔。翩翩而立,衣袖袂袂。超然尘世,恍若仙人。
若不是鬓角那几根若隐若现的白发,义父看起来真像个才刚二十出头的俊美少年。
众人皆摒息凝神,惊叹不已:世上竟有如此清逸脱俗的男子。
女子们也顾不得娇羞和矜持,一个个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好像能看出花儿来。
义父依旧面无表情,一副不容亲近的样子,却仍给人以清风拂面之感。
“玉……不,赟泽,你怎么来了?”
眼前的女人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闪烁,她看上去和义父一般年纪,面色红润,黑发如瀑,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显然是保养的极佳,有种丰腴的,充满健康活力的美。
“这是小野。”
没有回义父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向她介绍了身边的我。
众人这时才注意到我义父身边还有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小姑娘。此时的我眉睫似漆,有着一头漂亮的卷发,模样不算漂亮出众,但因为年纪还小,稚气未脱,倒也算惹人怜爱。
“哦,小野,这里的人都叫我红姐。哈哈哈哈哈~”女子收敛起眼中的惊诧,突然大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的样子也是极美的,带着一股媚劲儿,笑声爽朗清脆,像是山间迸溅的清泉。
“红姐。”我喊她,乖巧温顺。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她略带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
“赟泽,你要在我这里呆多久呢?”红姐慧黠的眼眸里盛满笑意,我却看出了几分挑逗的味道。
“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聂赟则答非所问,却将目光转向了我。
“这孩子,全名叫什么?”
“婀荷牧野。”
“她,她难道是……”一向口齿伶俐的红姐突然结巴了起来,欲言又止。
义父微微点头,表示默认。
义父这是要将小野托付给红姐吗?我是如此心思缜密的女子,怎会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小六,把这位姑娘带到最好的房间,好生招待。”
“好嘞。”
“姑娘,您这边儿请。”
红姐支开了我。
当时我年纪尚轻,还不能够理解红姐的纠结和痛苦。义父能来找她,她本来是极为欢喜的。可是,她现在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去赴一场死亡的盛宴。而且,她改变不了什么。
没人能改变聂赟泽的决定,没人可以强迫聂赟泽做任何事。
“赟泽,”猝不及防的,红姐环住了义父的腰。
“答应我,不管怎样,你都要毫发无损的回来。”红姐的语气近似哀求,声音很轻很轻,似一阵细软的微风划过义父的耳际。
一滴泪,落在他的肩膀上,滚烫滚烫。
我就在一旁,看得很清楚很清楚。
红姐多希望,聂赟泽永远也找不到那个他所谓的仇人;她多希望,他能够忘记过去,忘记仇恨与不快,好好的活着。
只要好好的活着,就足够了。
她知道她的想法很自私,她更不舍得做他的牵绊。
但是,剥去层层华丽丽的伪装,她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罢了。
一个一心希望所爱之人可以幸福快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