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江俊多虑了。那瘦鼠其实就是“瘦鼠”。眼下石江俊所遭遇的所谓狡敌示弱之诈策,其实是他手里的瓜锤的神奇。
——那是我们前面的故事里王大贤人的得道的紫金瓜锤,而那瘦鼠就是那一个多情孱弱的贲外甥。
瓜锤的威风,是的,那只是如意瓜锤体会了贲外甥的所思所想的越俎代庖的额外福利。
貌似石江俊负了一场,可笑那瘦鼠虽胜尤败,仍然颓然无状,不成姿态。口中只不息的唠叨着“红衫乖乖儿,你在哪儿呀?……”。
石江俊细问情由,然后得知了贲外甥和红衫儿的故事。
那时也有崇宁寺的臭头道士慎语警告:红衫儿曾被麻骑狐摄魂意淫,留有邪记,身心极易遭遇邪魔侵入。就譬如现在电脑系统偶尔中毒以后,植入的木马后门易于招惹黑客。嘱红衫儿行动之间切记避免夜间出入坝口磨盘一带,以防再被那阴衢妖孽侵身。
贲外甥说服了老舅贲太岁,把家破人亡的孤女红衫儿收留家中。本来倒也谨记臭头道士的提醒,日夜看管不让其私出。怎知时日长久,不免警心松懈。
某天日近黄昏,红衫儿偶尔下急,思想天色尚昼,心存侥幸,独一人过磨盘口去巷头茅厕。妄为过去时时小心,就这一次大意了,偏偏恰巧遭遇守候在下水口伺机而动的麻骑狐劫持。
贲外甥匆忙作乱,有意无意间提两把紫铜水壶赶到磨盘边,想用沸水灌进磨眼烫那妖孽。两壶水瞬间倒完,终不能烫死妖怪。由于思心急切,倒使那神壶启动了如意程序,将他幻为一缕烟气,穿磨眼进入到了地下阴衢世界。
立定后查察,不见了铜壶,只有两柄紫金锤在手,然后遇到了石江俊。
石江俊安抚贲外甥。
二人稍作歇息,复又互助扶持南行,试图寻找红衫儿以及那对金珠和这个阴衢的出境门户。
经过一番挣扎努力,也有许多行程,忽然感觉右侧有清风徐来。
石江俊心下一喜,说风必有隙,当有出口。
贲外甥也有觉悟,又开始连声不息的念咒“红衫乖乖儿经”。
眼前一片浑浑噩噩,有膄臭的气息随风漾至鼻咽。顺臭寻去,果见结满苔藓的阴衢砖壁上隐有曲曲折折的一圈缝隙。
看那缝隙圈纹,其实是以巨石镶嵌成壁。偌大青石,裂一中线分上下两块。石面诸多异形区块滑茸相间。滑者石面青光玉润,茸者苔藓黑绿苍苍,状若天然。细细观察其整体结构技巧,却又决绝人工巧作。
以石面苔藓斑驳织植程度考量,眼见工程时日一定远于千年之外。
贲外甥不息的唠叨碎语在寂静的幽幻空间渐渐地加增了恐怖,石江俊烦躁不安,厉声喝令禁止。他只用早在暗黑里适应了的锐视搜索石面,他只用感触敏捷的手掌摸索曲曲折折的巨石缝隙。
摸索之间,突然竟于毛绒纠结的苔藓草蔓之中,感觉到了一对球状物件……
嗯,也许这竟是王艮先生所嘱之金珠!
石江俊一阵狂喜,急以极为精细的摩挲抹去珠球之上苔藓的纠结。
那却不是金珠,那是巨石中缝两侧的球形把手。球形把手根植巨石,无有摘取的丝毫可能。
那中缝上下其实是上下巨门,密密实实的封闭了其后的秘密通达。
珠球和出口都已找到,就是不能如愿以偿。
石江俊极喜至极悲,颓然坐地。贲外甥不失时机的又开始念咒“红衫乖乖儿经”。
石江俊大怒于形,一巴掌扇断了贲外甥的连篇经咒。又从他手中夺得一柄金锤,以双手握柄,举金锤轮流砸那俩球状把手。心想不管怎样,先砸下来再做计较。
几番轮流砸打,记不清具体力道角度,也记不清是用了什么击打频率。过后想来,那也是正巧合符了预先设定的击发之频率、发力之角度。到最后,歪打正着亦或者天缘巧合,竟无意打开了眼前的密码锁球。
此球锁把与一般锁把无大异,只不过不同于现代的一些密码锁饥,它不靠密码扭转,而是靠密码角度和密码频率的击打。
不经意间的鲁猛和狂躁竟开启了千年的古石巨门。石江俊一番犹疑,又见石门渐有闭合趋向,他不假思索,赶紧鱼跃入内。
瞬间,门合只剩缝隙,贲外甥却仍在外边夹着那柄紫金锤,正絮絮叨叨的念咒他的“红衫乖乖儿经”。
石江俊大叹悲哀,心急如焚。
忽一道电光凭空闪过,电光里穿出了一个光头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