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有帝尧者放勋,仁若天而知及神也。
其令羲叔居南交,羲仲居郁夷,和仲居西土,和叔居北幽。彼时天下四分诸侯。帝尧数法日月星辰,敬授民时,致使万物皆兴,百姓昭明。
而后又七十年,帝尧老矣,遂令虞舜重华摄行天子之政。其年间盛繁荣景未歇,民众靖康。
太平年间帝虞华作《南风》之歌,广为流传。
“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南风》
当千载春秋如白驹过隙,往昔南交已为今朝的南薰一国,东临郁夷,也就是当今的东瑜国。东瑜国邻西淳国,亦为古之西土。若再向北行则可见雪域荒岭,奇险莫测,即便是功力深厚的勇士也多不敢入,所以这里鲜有能入者。北幽即今朝的北宸国,内局北荒巫族,传多有异能者,然而异能者却也有天生不足之处——早衰而尽。
到了明升元年,南少帝雍瞿年十七,彼时南少帝雍瞿年纪尚稚,其母钟离太后垂帘辅政。
两年过后的明升三年,北宸国出使南薰国,北宸国使者携珊瑚碧树来献于庭上,他名之为长生。而长生玉树竟落地而生根,众人奇之,况且兼月浇灌长生玉树后,其又伸长寸几,为人道绝。
南少帝也甚喜长生玉树,并将之移至芳华苑,日日设宴赏观。
初时多有群臣忠谏,谏之不纳。又有尚书令桓宁挂官死谏不成,反被少帝雍瞿赐死于仁和殿上。太后子侄钟离翰言于后,后怒而起,疾至宴上欲言规劝少帝。钟离太后甫至苑内,金光忽现,据传有凤凰长鸣数声而过,满室芳华尽发,太后由怒转喜,从此深信其为长圣神木,故以神木长圣重名之。
至此群臣未有敢弗者,咸以陛下得此神木而曲阿贺之。及安侯陆茳漓归返,听闻此事乃大惊,痛心疾首长息曰:“此乃妖树惑上惑国,吾必除之。”
得闻安侯率兵入芳华苑中刀剜神木,太后与帝失色赴往欲止安侯,未及之时,安侯先入苑内刀斩神木,顿时风雨大作,凄凄嘶啼。忽现血光满天,哀声凄厉,众人不敢入内。未几,云翳消散,苑内竟然了无人息,腥气弥散。而神木高三寸无创痕,尽染血色妖艳。芳华苑内无人踪迹。
当时是,不料皇陵遇袭,震天一声巨响,五煞百年封印已除,墟中五煞化作五道紫辉瞬隐于云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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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鸾宫内,鎏金兽炉,袅袅香烟,氤氲散开。国师玄承嗣与五公主雍霰安然对弈。
雍霰问玄承嗣道:“妖树现世,五煞既出,当务之急是寻踪五煞,弑杀妖树,济苍生于水深火热之中。然此并非一桩易事,事多有变,却攸关千万死生。依承嗣高见,可有谁人能担此责?”
嗣未语,片刻后执白子果然落于盘上:“人选既定,又何问臣?殿下之意,臣弗敢揣度。”随之白子趋于劣势。
霰嗤然笑道:“善。本宫还是瞒不过承嗣。”一拂袖坐而起,再无留意:“不过本宫却未打算让承嗣替本宫占卜吉凶。毕竟,本宫一直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执这盘棋的人,不是老天,只能是我,雍霰。”
“陆家老三,会是颗难得的好棋子。一切都开始了。”雍霰扔下这句话后,便毫不犹豫的离开了九阑宫。
嗣静静地目送霰归。此刻,自屏后缓缓踱出一人复坐霰位,手持面前杯盏把玩,说道:“嗣郎可有不快?那女人可是一直如此狂妄自大,自始至终从未信服嗣郎的窥天之术啊。”
此人哼笑一声,扫袖将手中杯盏哐当一下甩向墙角一边,盏中茶水浸入毯中,留下暗红一片。
那人又一把夺过玄承嗣之杯一饮而尽,啧啧道:“好茶。可惜了不是酒,比不上嗣郎醉人。”
“殿下说笑了。”玄承嗣本欲夺回杯盏,见着此人双手一收的架势便也作罢。
“本王说笑?哼。怎的不见嗣郎为本王展颜欢笑?倒是因着皇姐,备着上好的百香茶,最后呢?嗣郎,你的苦埋在心底,可也回头看看我比你更是加倍的痛苦。”此人竟是愈说愈激动,忍不住红了眼眶。
见况,玄承嗣无奈叹息一声:“霁和霰都是臣看着长大的,臣只愿你姐弟二人平平安安度过此生便可。别无他求。”
说着,玄承嗣抽出袖中的巾帕起身为雍霁擦干了泪渍。
“男儿有泪不轻弹,霁将来是要成为帝王的人,怎可这般小儿姿态?”
雍霁脸上一红,倾身投入玄承嗣襟前,闷声问道:“陆子规那小子就是个娇生惯养,一无是处的纨绔公子哥,我皇姐怎么肯将此重任托付给这种无用这人?”
“霁儿,观人不可只凭表象,表象常蔽内里。安侯世代先祖忠于朝廷,耿耿忠心便可信之。再者,陆子规身为安侯之子,岂会是个无用之人?安侯又岂容其子庸庸无能?陆子规虽作纨绔之态,实早有营生之计,只是年纪尚轻,事恐有不利。”
“难道无可替者?”
“有才者未必有贤可信。”
“哦?我不信。天下才能者多了去,怎非他陆子规不可了?”
“药王谷文少易忠于雍瞿,武侯钟离琼忠于太后,谭茴玉并非男儿身多有不便,徐书青作为商人重利轻义。此四人术,武,隐,商皆精于陆三,然一错便可能满盘皆输。”
“我以为嗣郎方才是在用激将之法。”
“嗣不忍欺你姐弟二人,所以臣虽不愿霰赢得此局,却更不忍她因此受到伤害。”
“可笑。嗣郎可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你知道的,若是陆子规事成,皇姐可就危在旦夕了。”
“一切都有臣在,陛下放心即可。”
一阵疾风吹动沙沙叶响,侵入里室,墙角杯盏轻轻晃动。
私语为黑夜所掩盖,匿迹在深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