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了数秒，还是不忍心那半真半假可怜兮兮地笑目光。
尤其迎上另一双带着挑衅的双眼，血液中某种不服输的细胞再次活跃起来，也懒得管他是不是披着喜洋洋的白眼狼，一口答应了下来。
话一出口，那两双眼睛瞬间就变了颜色，很是得意地互望了一眼。
顿时，某女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这顿宵夜，吃得异常古怪，大部分话都是尹沫沫在说，大部分食物都是尹沫沫在吃，另外两个人之间却很少有交流。诡异到不行。
季泽洛趁着他说话的空隙，忍不住打量起她来。
太久没见面，再见面时，却又是吵吵闹闹，没有一次让他安安静静地看上一会儿。
那张脸，太过熟悉，已经不知道在梦里见过多少次，想忘都忘不掉。柳叶的眉，水灵的眼，轻巧的鼻子，精细的唇，无论哪种角度哪个弧度，都值得让人回味很久。
他的野猫儿，还保留着那尖尖的指甲，还有那越来越厚重的防备，每时每刻，都在提防着他。
可是，偏偏，该死的引诱！
这种诱惑，无声无息，却轻易撩拨起他心底某种最熟悉最细腻的情感，惹得痒痒的，却始终无法爆发。
“尹夏侬，你是个坏女人。”
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连尹沫沫都停下了咀嚼，愣在一边。不愧是老爸，太酷了，连甜言蜜语都说得那么与众不同，果然不同凡响。
凡是追过他妈咪的，哪个不是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甜腻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而这一句，转了一百八十度，听上去，却格外魅惑。
她始终没有做声。
这句话中深层的含义，明明是一点就透的，可她偏偏不愿。
“季泽洛，若我是坏女人，你又是什么？”
她坏，坏得过他吗？
他笑了，异常魅惑。这厮也不知这几年偷偷练了什么功，迷惑人的本事又高深了一层。
有些记忆，在这两句话的拉扯下，逐渐呈现出来。
触目惊心。
最初时，他试探，她躲藏，没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原本两个人都以为是这场婚姻的操作者，可以自由的OFF或ON，可是过了很久才发现，从踏上礼堂的那一刻，他和她就开始了那纠缠不清的关系，怎么断也断不了。
纵使她扔下一纸离婚协议书。
纵使她逃离美国五年半。
都没有用。
到了再见面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逃避，真的什么也解决不了。就连最基本的忘记，都没有做到。
原本还处于主导位置的尹沫沫，此刻彻底被冷落到一旁，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那放在叉子中的食物，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被眼下的尴尬阻隔着，一动也不敢动。
“因为我也是坏人，所以才会娶了你。”然后，生出一个混世小恶魔。
他眉头微微一挑，嚣张得不可一世。
过了半晌，尹夏侬终于淡淡开口，“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那一瞬，有一种错觉在他脑中环绕，仿佛是沉淀了很久，却又显得青涩难耐。
回去，回到他们的家，一家三口，回到当年那种生活，甚至更甚于当年。
夜凉如水，冷冽的风吹过，吹散了那不明所以的幻觉。一旁的尹夏侬冷不防这样的温度，站在他身侧，狠狠地打了个冷战。
“披上。”
他脱下外套为她披在肩上，然后牵起尹沫沫的手，很温馨地走在一起，一家三口。
外套上，是她熟悉而陌生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勾起了什么，像一道灵符，会让人现出原形的那一种。
车子在尹茂天的别墅外停下，季泽洛走下来，先是为她开门，然后将尹沫沫抱了出来。
月光下，一个人的身影朦胧地，在门口等候，在看到另一张脸时，所有的温柔和暖意，顿时消失殆尽，有种被撕裂的感觉。
“铭倾，你怎么在这儿？”她的这一声叫唤，终于让世界安静下来。
他有些冷意地扫视着季泽洛，还有怀中的尹沫沫，轻声说道，“看你这么晚还没回来，手机又打不通，所以过来等你。”
结果，等来了这样的画面。
三个人，和乐融融，好一幅温馨感人的画面，温馨到，已经刺痛了他的眼。
他，始终是个局外人，纵使付出全部真心，依旧被排除在外。这个认知，让他顿时显得格外可笑。
究竟算什么呢？
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呢？
谁碍了谁的眼？
“我先回去了。”此刻季泽洛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阴沉地看着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夜色掩藏不住的敌意，异常清晰。
他和她的关系，早已经暧昧到让所有人怀疑。
这种极为默契的暧昧，即使过了那么多年，还是隐隐的，能牵扯出他体内抓狂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冷静了太久沉寂了太久，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尹沫沫看了眼顾铭倾，又看了下季泽洛，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嫩声说道，“爹地，别忘了我们周末的约定哦！”
脆生生稚嫩地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打破了尴尬到令她想逃掉的氛围。
顿时，三个人都疑惑地看了尹沫沫一眼，不知道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定了个约定，这三个人，也包括季泽洛自己。
莫怪莫怪，既然要得罪，当然是得罪与自己最不相关的顾叔叔了，虽然他一向对他不错。
季泽洛迟了几秒，终于领悟了什么，说了句好，然后飞车离去。
顾铭倾站在原地，幽深的脸色让她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表情。那样近乎忧郁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地想起他说的那句话。
尹夏侬，你是个坏女人。
就算是无心无意地，她还是将这个男人霸占了太久，她的沉默，已经逐渐被他理解为纵容，让他等了太久，也让其他女人等了太久。
即使不是她的本意，可还是伤害到了一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