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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血战

《启示录》曰:疲惫、困顿犹如挥之不去的烟云一路缠绕着我,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会突然生出停下来歇息片刻的念头,但我终于还是没有停下,哪怕步履蹒跚,我也在一直向前,我不知道那些信念还能支撑我到何时。

————

“咕-咕-”低沉悠长的鸟鸣在丛林里忽强忽弱,月光和夜风无法穿透厚厚的枝和叶,丛林里总是那样潮湿闷热,昆虫振翅、毒蛇吐信、夜莺惊飞,野兽磨牙吮血,丛林杀人如麻。

一处隐蔽的灌木丛中,窸窸窣窣的声响未曾断绝,血腥的气息随着潮湿闷热的空气渐渐散开、弥漫,飘飞的萤火虫缓缓落在柔嫩的叶芽儿上,微弱的萤光下,只见草丛被压倒了一大片,突然,“噗腾”一声,软绵的草窝里传来一道异样的声响,惊起一片萤光,但见草窝里一只体型巨大的酋利亚门虎倒在血泊之中,一头人形恶魔正伏在虎躯之上,疯狂而往我的吮吸着兽血——“咕咚-咕咚-”吞咽鲜血的声音不禁让人头皮发麻,虎躯最后抽搐了几下归于沉寂。

终于,昆仑吸干了兽血,抬起头来扫视了一圈,此地不宜久留,浓重的血腥气息会引来大批凶兽,操起血淋淋的大刀,昆仑转身蹿进黑暗之中,不知隐藏在何处的老黑钻了出来,口中叼着一条血淋淋的虎腿,紧随主人身后。

······

林海薄雾弥漫,一株参天巨树直耸云霄,仿佛帝王一般俯视着自己的子民,月光婆娑,薄雾如梦似幻,雾气之上,一层层的硕大枝杈恍如巨型车盖,又好似层次分明的巨塔。

中间一层枝杈茂密处,数条水桶粗的枝杈彼此交织纠缠,好似一张简单的网兜,枝叶茂盛处,昆仑静静地盘坐着,双掌平摊于膝,结成焚血大法印结,一缕缕猩红血气自昆仑身体溢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在昆仑身体周围环绕,在焚血大法神异法门之下,血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凝练,一丝丝浑浊黑气被剥离而去,精纯的血色能量运行九周天,重新汇入昆仑体内,这便是焚血大法凝练气血的大回环——一道血色屏障将昆仑包裹其中。

忽然,“吼——”地一声吼叫自不远处传来,深夜之中这片嗜血丛林有吼叫自然不足为奇,但那吼叫之声距离昆仑太近了,心念一动,环绕在周围的血气渐渐消褪、缩进体内。

“嗥——”“吼——”又两道吼叫声传来,听声音,是在东南方向不到二里处:两头玛赛蓬鬃狮、一头狼熊。玛赛蓬鬃狮、狼熊,都是能够称霸一片丛林的凶兽,昆仑还记得此前为救小主人斩杀过一头尚未成年的玛赛蓬鬃狮,那一次几乎让自己付出一条手臂的代价。现如今,三头凶兽相聚,如果不是遭遇战,便是为了抢夺什么稀有猎物!

抓起身旁的大刀,危险的目光直射向不远处山坳里那片遮天蔽日的丛林,昆仑翻身跃下十余丈高的枝杈,劲风在耳边呼啸,披散着的长发迎风舞动,昆仑稳稳的落在下一层枝杈间。夜风、明月、薄雾、轻纱,自远处望去,但见参天巨树上一道黑影迅速接近地面,继而投入茫茫林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

幽深的谷地中,一株株古树拔地而起,沧桑的树根钻出地面彼此纠结缠绕,或如虬龙、或似巨蟒,低矮的灌木杂树在这里没有多少生存空间,这片老林也因此显得有些稀疏,月光斑驳,投射在腐败的落叶层上。

“嗤——”一声粗重的鼻息,隆起的粗壮树根上,立着一头雄壮威武的玛赛蓬鬃狮,一身金毛在夜色中略显暗淡,蓬松的鬃毛让它看起来像头小牛一般,而另一头玛赛蓬鬃狮在西南方向一块巨石上傲然而立,鼻翼处一道骇人的疤痕赫然在目,东边一头七分似熊三分似狼的凶兽低着脑袋,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不远处的猎物——一位衣衫褴褛的人类少女——莎艾莉。

三头凶兽各据一方,将莎艾莉围在中央,六只眼睛迸射着凶光将羔羊一般的少女牢牢锁定,仿佛顷刻之间便要将其撕成碎片。惊恐的莎艾莉四肢僵硬无法动弹,听着周围粗重的鼻息,莎艾莉甚至不敢再呼吸。

“吼——”西边的雄狮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响彻山林的咆哮,腥风扑去,雄狮迈步向前,“咔嚓”一声,厚重的脚掌下,干枯的树枝应声折断,打破了无法维持的平衡。

“吼——”西南方向一声愤怒的咆哮,本就蓬松的鬃毛仿佛竖了起来,壮硕的后腿向后一蹬,雄狮飞一般地扑了出去,巨石上留下数道爪痕,扑向另一头雄狮,即便还有一位异类在场,两头玛赛蓬鬃狮也没有丝毫联合排外之意,孤傲的玛赛蓬鬃狮向来是不屑于合作的。

厚重的脚掌、锋利的爪子和牙齿彼此交锋,两雄相争仅仅一个回合便各自散开,回头一望,狼熊微微张开了嘴,一步一步走向莎艾莉,每一步都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脚印,“吼——吼——”两头玛赛蓬鬃狮不约而同发出咆哮之声,其一率先飞扑而去,两张血盆大口撕咬一番,其二纵身一跃加入战团——霎时间,尖牙利爪乱作一团,三头凶兽各自为战,忽而两头雄狮齐攻狼熊,忽而雄狮与狼熊联手残杀同类,原本光洁的皮毛不多时便满是爪痕,被撕咬下来的皮毛耷拉在身体上,鲜血染红了半边身躯,染红了枯枝落叶。

莎艾莉惊恐地望着眼前彼此厮杀的凶兽,一步一步地退后,紧贴着隆起的树根,不是忘记了逃命,而是根本不敢逃命。原来莎艾莉自从被昆仑赶出山洞后,便一直在万窟山附近徘徊,风餐露宿,小心翼翼地活命,只因为今夜一头野兽侵占了她的藏身之处,不得已才另寻别处,竟不知为何,被这三头凶兽同时发现了踪迹,陷入绝境。惊恐的眼泪和着泥垢在那张小小的脸蛋上作画。

三头凶兽扭打成一团,鲜血、鬃毛、落叶、泥屑漫天飞扬,忽而玛赛蓬鬃狮一口咬在狼熊肩胛,忽而狼熊一掌拍在雄狮脊背,忽而两头雄狮互相撕咬,正此时,全身皮开肉绽、处于暴怒中的狼熊嚎叫一声——“嗷--”狼熊立起身子,厚重的脚掌高高举起,“咚”地一声闷响,熊掌正巧拍在一头玛赛蓬鬃狮脑袋上,遭受重击的玛赛蓬鬃狮发出一声惨痛的呜叫,顿时歪倒在地,另一头玛赛蓬鬃狮继续与狼熊搏杀,从重伤的玛赛蓬鬃狮身上踏过,重伤的玛赛蓬鬃狮拼命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终究还是未能成功,躺在狼藉的战场上,发出粗重的喘息声,绝望地望着不远处站在树根下的人类少女,几乎失去控制的前腿却仍然向着猎物的方向抽搐着划动。

又是一番惨烈的激战,玛赛蓬鬃狮一爪打在狼熊脸上,但见狼熊半边脸上的皮毛连带着大半只耳朵都被撕开,承受着剧痛的狼熊两只前爪抱着玛赛蓬鬃狮,一口咬住了雄狮的脖子,“砰”地一声沉闷的声响,狼熊抱着雄狮将其扳倒在地,壮硕的后脚掌踏在雄狮腹上,即使并不算锋利的爪子,也足以刺破坚韧的毛皮,被按在地上的玛赛蓬鬃狮也抱住了狼熊的脖子,锋利的牙齿一口将其皮毛洞穿,鲜血顺着狮口流淌。

惨烈的厮杀持续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砰”地一声闷响,玛赛蓬鬃狮被狼熊甩在树干上,落叶纷纷扬扬,全身血肉模糊的玛赛蓬鬃狮挣扎着站立起身,试了两次,终于再也没能站起来。同样模样凄惨的狼熊全身都被鲜血浸透,有两只玛赛蓬鬃狮的,但更多的是它自己的,“嗷--”狼熊甩了甩脑袋,鲜血如雨点般甩飞了去。

呆立在树根下的蛮族少女仿佛这一刻才回过神来,颤抖着如待宰的羔羊,惊恐地望着眼前一步步靠近的凶恶野兽。

“嗤——嗤——”躺在旁边不远处的玛赛蓬鬃狮挣扎着站起身来,数次都以失败告终,被狼熊击中头部的玛赛蓬鬃狮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狼熊张开了嘴,血水和涎水混在一起流淌下去,突然,“咔擦”一声脆响,但听得树枝折断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直取狼熊头颅,劲风率先而至,破碎的衣衫猎猎作响,狼熊抬头一望,慌忙闪避,怎耐那道从天而降的光影实在太快,狼熊避之不及,“嗤”地一声,明晃晃的刀锋瞬间穿透狼熊的半边吻部,刀锋划过牙齿,发出骇人的声响,“噌”地一声,刀尖入地,只见狼熊的整个吻部几乎被切割下去,紧接着“咚”地一声闷响,一只坚实的拳头重击在狼熊头顶,一道黑影翻身落在莎艾莉身前——昆仑!

莎艾莉呆呆地望着挡在身前的这道黑影,仿佛望着天神一般,绝望而惊恐的眼睛里顿时写满了希望和惊喜。

“嗷--”狼熊发出一声惨叫,张开的大嘴里,鲜血不住地流淌下去,斩开的吻部,露出血淋淋的牙齿,剧痛和愤怒中的狼熊怒号一声,直起身子,一掌拍向昆仑。

“嗤--”一口粗气喘过,昆仑手臂上青筋骤然暴起,一拳迎上前去,拳掌相接处一声闷响,紧接着“咔”地一道微弱的声响自昆仑手臂处响起,但见昆仑飞退而去,一下将身后的莎艾莉撞在树干上——“噗嗤”一声,莎艾莉一口鲜血喷在昆仑背后,歪倒下去。

没有功夫理会身后昏死的莎艾莉,昆仑单膝跪地,忍着剧痛将脱臼骨折的左臂撑在地上,猛地一按——“咔-咔-”手臂中发出微弱的声响,昆仑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眼前同样重伤的狼熊。

“嗷--”发狂的狼熊嚎叫一声扑向昆仑,率先一掌拍向昆仑的脑袋,但见昆仑眉头一皱,体内的灵气疯狂流转,霎时间,掌心似有流光转动——“九玄掌”——昆仑低喝一声,小小的手掌迎上前去,一大一小、一人一兽两掌相迎,昆仑一击即溃,鲜血顺着嘴角流淌下来,但见那狼熊的前掌竟也被震开了一些,锋利的爪子瞬间将昆仑胸前的兽皮划破,昆仑胸前健壮的肌肉瞬间被划开三道血口,狼熊再度扑上前来,上半身直立,两只前掌一齐拍向昆仑的头颅,昆仑架起两只手臂挡住,稍稍一接触——“噗通”一声,昆仑立时跪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狼熊一口咬向昆仑的脑袋,几乎被斩断的吻部不住地流淌着鲜血洒在昆仑脸上——昆仑双肩猛地一缩,获得短暂释放的双手扣住狼熊上下两颚。

本就几乎被斩断的两颚如何经得住力道,狼熊仿佛被扼住了命门,头部哪敢轻易用力挣扎,两只前掌拼命拍打在昆仑身上,厚重的脚掌一下接着一下拍打在昆仑胸膛上,“咚-咚-咚”随着一道道沉闷的声响,脏腑之内剧烈翻腾,鲜血抑制不住地从口中流淌,昆仑双手死死地扣住狼熊两颚,竭尽全力的双臂微微颤抖着——“呀——啊!”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双目泛红的昆仑拼命地掰着狼熊两颚,突然,“咔嚓”一声,但见已被斩断一半的双颚应声折断。

“嘭-”地一声,承受着剧痛的狼熊一掌几乎将昆仑的胸膛拍得凹陷下去,昆仑血淋淋的双手死死地捏着半截血淋淋的两颚,身形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树根下——“咳-咳-”鲜血不住地从口中流淌,胸腔内不知断了几根骨头,昆仑甚至不敢再呼吸。

两颚被生生掰断的狼熊此刻发了疯一般四处横冲直撞,所过之处鲜血遍地、一片狼藉,正在此时,先前被狼熊一掌击中脑袋的玛赛蓬鬃狮摇摇晃晃竟站了起来,雄狮没有理会发狂中的狼熊,凶恶的目光直取倚靠在树根下奄奄一息的昆仑,厚重的脚掌踏着鲜血和皮毛向昆仑走去。

瘫坐在树根下无法行动的昆仑望着一步步靠近的玛赛蓬鬃狮,稍稍抬起右手,一把利斧出现在手中,脏腑之内遭受重创,鲜血不停地流淌,胸前早已被鲜血染红,昆仑吃力地举起了斧头,眼前忽明忽暗——即使只剩下最后一丝力气,也绝对不会放弃。

“嗖”地一声,灌木丛中突然蹿出一团黑影——但见老黑凌空飞跃而来,犬齿大开,不顾一切地扑向那头玛赛蓬鬃狮,“咚”地一声,老黑抱着雄狮翻滚在地,锋利的犬齿刹那间洞穿了雄狮的喉咙,又是一片撕咬和咆哮。

瘫坐在树根下的昆仑一手拿着斧头,一手撑着地面向奋战中的老黑爬去。

————

《武圣经·九洲志·东胜洲志·大明王朝略》曰:圣元前1566年,大明王朝镇国将军慕容难之子慕容闯率本部精锐东越许谷山,河东诸部震惊,浑河东岸三十六部列阵游龙谷,二十万大军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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