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沉郁,黑影四面围困,云密雾浓。
阿卡特斯和博比四处巡视了一圈,随即停下脚步。商队的人此刻大多在帐篷里进入了梦乡,不时有呼噜声传出,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动静。
“防盗千日,拼命一时。”博比放松下来笑笑道,找了块地一屁股坐下,又招手让阿卡特斯也坐下歇会。阿卡特斯摇摇头,四处打量,只见脚下的蓑草不时被风掀起,摇摇摆摆,始终不得止息。
“还是好好歇会吧。”博比笑着摇摇头,往后靠了靠,舒坦开自身筋骨,“我刚入行的时候,也不想这么懒散不讲仪态地坐在地上,后来发现,能得空歇会是多么享受。”
阿卡特斯笑笑,继续信步来回溜达。
自从发现自己的感知判断有了细微的误差,阿卡特斯这些日子努力修习,即使是这种信步溜达,他也刻意运起意识之能,让自己的意识一点点适应自己的日常速度,更对周遭一切予以感应和模拟处理。比如此刻,他正把脚下的一大片蓑草当成利剑,信步飞蹈间,却是在努力避开无数蓑草摇摆间的“暗算”。
陡然又是心悸的感觉,随即有些喘不过气来,阿卡特斯不得不停下脚步,皱了一下眉头。
这感觉很是轻微,但却实实在在。阿卡特斯平息一下,探手入怀,摸索了一下香囊,又收回手。
不可能是香囊当真带来这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阿卡特斯有些自嘲,只见博比似乎察觉了什么,坐直身子有些意外地看过来,旋即又松了一口气。
“刚才怎么觉得你……”博比嘀咕着,“对了,奈洛,看你这体态气度,端凝而蓬勃,只怕好多骑士都不如呢。”
阿卡特斯只是笑笑,但也懒得回应,审视一下自己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继续信步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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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刚入行时听人吹嘘:他正和搭档巡逻呢,盗贼团突然来袭,他冲上去,一个人就解决了一半的麻烦。”大概是路上无聊,博比说起了故事。
“这么厉害?”丹尼凑趣地问道。
“可不,盗贼团当然会分出一半的人冲着他过去啊!”博比一本正经地说。
“哈哈哈哈!”博比讲的这笑话不算多好笑,但大家都笑了起来。
路途漫长而无聊,不无聊的时候的就很惊险了,所以总有人不时逗个闷子。巴道夫笑了笑道:“我也讲一个吧。据说很久以前,某座市镇附近盘踞着一头恶龙,龙嘛,大家都知道,就喜欢搜集财宝和吞食美女,而且必须是纯洁的处女!骑士们打不过他,一个个有去无回。当地人只得定期向龙穴进奉财宝和处女,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位勇士……”
阿卡特斯颇感兴趣,龙的故事在大陆上可谓人人耳熟能详,只是近世许多年来除了传说中龙骑士的坐骑,可能就没什么人能见到真正的龙了。世人口口流传,龙族天生强大且智慧,即使是较为低等的绿龙、红龙,也唯有实力达到了九级的天阶强者才能与之抗衡;至于黑龙、银龙等高等龙族,实力更是堪比圣域强者。能够屠龙的,莫不是一代传奇,名字被人在大陆上传唱不已,甚至光明圣教的一些教堂中都有圣徒屠龙的故事描绘。
“这位勇士,实力虽然不错,但更愿意用智慧来解决问题——他认为这条恶龙太厉害了,正面相抗是行不通的,于是……恶龙被饿得奄奄一息息的时候,他终于闯入龙穴,杀死了它!”巴道夫说道。
故事的结局来得太快,太出人意料。丹尼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怎么就能把恶龙饿得奄奄一息的?什么手段这么……靠,我懂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阿卡特斯不由也笑了。
“要是圣乔治知道这个手段,也就不用那么费劲了!”丹尼笑道。
圣徒乔治一生传奇不断,不过最为世俗津津乐道的就是屠龙的壮举,诸多教堂也描绘了他英勇屠龙救回公主、当地居民见此纷纷改信光明之神而受洗的场景。
“只能说这条龙太挑食了!”阿卡特斯点评道,不知为何,陡然又一阵轻微的眩晕,周身鲜血似乎沸腾了一下,旋即平息。
巴道夫看他一眼,似乎皱了一下眉,旋即道:“奈洛气色不太好,可能刚入行还不怎么适应,有点累着了,晚上巡夜时我们多担待点。”
“我没事。”阿卡特斯忙道。
“都是自家兄弟同舟共济,就别客气了。”巴道夫转过脸来,“奈洛你也别太逞强……你嘴上不说,可毕竟有时候突然会喘嘘息惴,而且我也看到了,你的身手和速度越来越好……这应该是血脉力量意外觉醒的反应,还是多休息休息。等你适应了、甚至晋级了,再多担点责任也不迟。”
博比嘀咕了一下,“我就说呢,怎么有时候奈洛气息起伏不定的……”丹尼和默塞尔此刻也点头称是,但打量阿卡特斯的眼神难免有些复杂。
血脉既是贵族血统和身份的标志,也是力量的根源。对于有传承的贵族来说,他们可以通过种种方式唤醒血脉,保证代有强者支撑起家族;平民如他们,往往就只能靠血脉自行苏醒了。阿卡特斯身上的血脉力量此刻意外觉醒,表明其还有提升力量和晋级的可能,丹尼和默塞尔不免有些羡慕和嫉妒。
巴道夫说着上下打量阿卡特斯,又皱了皱眉,“奈洛,你这次的血脉觉醒很不一般,气息这么起伏不定……虽说应该是好事,但也有风险,万一承受不了的话……算了,多说也没用,晚上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不对赶紧招呼我们。”
阿卡特斯只得谢了他和众人,回自己的帐篷里休息了。
实际上,除了这偶尔会发作的喘嘘息惴,这几天他身上也开始隐隐作痛,甚至不止一次梦见自己全身骨骼正飞速生长,以致突出身外、面目全非。可他惊醒后细加审视,都没有发现身体到底有什么毛病,只得不予理会。
此刻他到了帐篷里,合衣躺下,陡然倦意涌上心头,很快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