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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侠术》 藏器于身 少女不曾来过

灵族,这个名词的最后一次出现在世人的视野中,是在当年的国教还未一分为二的时候。

那个时候大陆上有着三方势力,人类、北方蛮族,以及自身拥有强大力量的灵族。

崇尚武力征服的蛮子,处于北部无尽的荒野之中,千百年来伺机而动,无奈万里春风常渡渭水,渭水天堑,便是人类文明和蛮荒的分界。而国教发源地,远山之左,便是前代人常称的“灵族”聚集地,传言,灵族比南朝历代存在的时间都要早,他们更是远在南朝人类政权建立之前,拥有了高度繁荣的文明。

每位灵族子民都可以称之为天选之子,他们从小身体上就具备了与天地沟通的媒介能力,并且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灵族子民的寿命及其之长,这导致了其超出了世间轮回的道法规则。

七百年前,据人类史书记载,当时的灵族中,能够挑战天地法则的高手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目,这使得灵族生存区域赖以维持的自然平衡被打破,这些足以改天换地的灵族成员非但没有成为本族的英雄或者是统领,反倒背负上了摧毁灵族命脉的伦理考验,一时间,作为有历史记载的灵族第一次内乱爆发了。

无数尚且依靠着西方天地灵脉生存下去的普通灵族之人,将仇恨的怒火撒向了族群中本高高在上不容触犯的巨擘们,无数先锋竭尽体内最后一丝灵气之源,发动了冰火水土这些灵族最为亲近的自然力量。几近毁掉了大半个西方世界。在这次动荡之中,证实了天道无常,即使强大如灵族仙人,也无法阻挡早就命中注定的陨落。而灵族这个本来就偏安一隅的大陆异族,历经此等浩劫之后,更加式微。加上灵族向来生育能力低下,为了保护生存地区的灵脉不再有枯竭的趋势,只能精简自身的人口数量。

在此后百年的北蛮入侵、中原群雄逐鹿等事件中,都少有其族人的话语权。至此,大凉国崛起时,北驱蛮子于渭河千里之外,西至远山,国土之雄伟,千古罕见,从此大凉成为历史舞台的主演,普天之下的平民只臣服于荣姓帝王;五湖四海各门各派,只认道家为国教正宗。

通过将各种的不可能赋予可能的存在,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但是即使是云中虹,也不敢相信灵族这种无上高贵的血脉,竟然会史无前例地进入人类国教圣地。

他在等待,等待这个女孩给他最后的答复,若是就此收手,那么就当过往的事情没有发生,一切照着自己安排好的步骤去进行,消除掉所有有关灵族来此的痕迹;可如果她任着自己的性子,以一己之力打破七百年来人类和灵族之间的微妙平衡,那么将会发生的种种连锁反应,会是自己,包括师傅江春溪,甚至是观主都无法独揽下来的后果。

国教的第一条宗旨:斩妖除魔,匡扶人间。一个人类修行走了歪路,并且开始祸害世间,那么可以将其称为魔头;而所谓妖者,天地之下,非人即妖。

古见月并不知道为什么云中虹见到她会表达出最为真诚的笑容,这笑容毫无偏见与其他意味,就好像,你今天的妆容很得体,他在由衷地称赞似的。所以她也还以自己最能够拿出手的友善微笑,以表明自己并无冒犯之意。

随即,云中虹收住了表情,开始一脸严肃地对她说道,“在虎息山顺利登顶,这对你们灵族成员而言是最为简单不过的了,我也并不觉得你的实力就只停步在此,所以,回去吧,人世间太多纷争和艰险,这样的历练,交给拥有七情六欲的我们去面对就够了。”古中月没有提出类似于“你怎么知道我来自何方”之类的不成熟问题,因为在两人的短暂交谈中,她已经足够明白面前的人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沉稳与能力,这种容忍度,实在是令自己无法预料。还好,不是个人类世界修行至深的老头子,不然不分青红皂白,一场恶斗是在所难免的。

“没想到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就遇到你这个有趣的人,云中虹是吧,我记住你了,后会有期。”

“最好再也不见,倘若那一天真的会有,凡扰乱世间道法平衡者,国教绝不坐视不管,也请姑娘你好自为之。”

“我有个问题。”

“说吧。”

“你打架厉害吗?看你身上有七把剑,会不会是哄人的?嘿嘿。”

“在以前他们叫我‘云八’,但是现在我有一把剑丢了,打架自然是打不过你。”

“哦,那就好,万一我再来这里玩,我下手会轻点的。”

“千百年来,我们一直将灵族视为妖,主要还是因为你们太过于强大,强大到只能将你们视为敌人而不是朋友,所以国教重地,灵族还是少来些比较好。”

“那就当我不曾来过吧,后会无期。”

少女娇小的身子在人群之中是那么不显眼,云中虹也是,况且他还可以在周遭五十米之内施加了道法,使得低于他这个实力阶段的人无法听清楚二人之间的交谈。

匆匆之间,好像两个素未相识的人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般,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如同花开花落,茶结茶枯。

不,还是有些许变化的,就比如之前在一次霜降中陆续抵挡不住的嫩虎牙茶园。

老树新枝,大概说的就是这种不可思议的境界。

要是现在整个虎息山青年弟子中文化素养最高的苏杭在场,一定会用自己在谢正安居碰巧看到过的几段话来现学现用,描绘少女此时的神态和举止。

“步步生莲,如皓月当空,如青烟入梦。”

如果按照灵族的年龄来说,古见月似乎还是只有十五六岁,但如果折换成人类的寿命,恐怕这里只有极少数道长可以和她相比。

她用近乎百年的天地灵气积累于自己娇小的身躯中,在毫无征兆的一瞬间迸发而出,浑身上下开始散发出醇厚的自然气息,比起国教追求的自然道法,不知要精纯到哪里去了。手上还有一个结印,在右手指尖上旋转,伴随着风中飘荡的红头绳,渐渐开始像漩涡般扩散,转眼间覆盖住了整个山顶的参赛者和虎息山弟子们,同样也包括那一望无际的茶园。

“春去秋来,日华月辉,万物肃静,万念,俱灰。”

身处“漩涡”中最深的是云中虹,他眼睁睁看着少女在他眼前气定神闲,放肆结印,施展出灵族独有的奇异之术,却连拔剑的意念都被掐断,痛苦无比地跪倒在地,这种情景,他是多久没有经历过了,精神上的无法防备的袭击。

“搞定,就当我没来过吧,一下子洗掉这么多人的记忆,尤其是你啊,明明看起来这么年轻,意志力还这么坚强,让我吃尽苦头。”

满意于自己的表现,古见月得意地笑了,这次是只对于自己的褒奖,旁人根本无法看到那两颗可爱的虎牙。

“得了,从今以后,你就叫作‘云六’吧,你的剑,我收下了。”左挑右选,她拿走了从左数第三柄,那把最小,颜色最鲜艳的短剑,并且趁着陷入精神风暴无法自拔的云中虹昏迷,悄悄切下他一缕发丝,“从今往后,你要是再遇到我,我就给你看这个,堂堂男子汉的失败证明。”

少女欢快地从茶园深处走出,就像她如履平地上山一般,来得自由,走得洒脱。

山上所发生的事情,由于没有记载,几乎没人知晓。

多年后,一位刘姓弟子成功上位,当上了虎息山主管招新事务的道长后,再次提起这件事时,早就已经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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