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义被抓的一幕,夏亦天并未在场,不过听说,从执法堂人员将曹义五花大绑之后,他的口中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夏亦天”三个字,连同夏亦天的一干直系亲属都没有例外的被问候一遍。
最后,他再也没有出现在太德城中,如同人间蒸发。
在此之后,几乎所有分堂堂主都记住了“背信弃义”的夏亦天的名字,一边人心惶惶的盘算自己的后路,一边想尽办法的不引起夏亦天的注意,一时间所有青帮帮众,都视夏亦天如瘟神一般。
而舆论的中心人物,夏亦天,对这种待遇却颇为受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他竟然主动找到邱长老,以促进帮派发展杜绝无耻蛀虫为由,要求清查所有的分堂。
而对于这再正常不过的要求,邱长老却并未同意,只留下“资历尚浅,仍需磨练”八个字,便将此事压了下去。
可是,往后的一段时间,一股关于邱长老收受贿赂徇私枉法的传言就在青帮流传开来,并且很快成为人人知晓的消息,让这位一生都奉献在青帮并且两袖清风的老人,晚节不保名誉扫地。
此事甚至还惊动了一向不过问帮中事务的王国政,为了不让谣言继续扩散,为了稳定帮众情绪,他竟深夜造访邱长老府中,秉烛夜谈一宿。
第二日,一脸铁青的邱长老,给包括夏亦天在内的数十名督察发布一道任务———清查所有分堂,严肃帮中秩序。
看着手中墨迹还未干透的任务书,夏亦天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往后的一个月,又有七家分堂堂主因为各种理由相继被执法堂收押监禁,绝大部分都是出自夏亦天之手,而空缺的堂主之位则由堂中弟子担任。
这股清查之风,很快波及整个青帮,并且出现两种极端。第一种,以分堂堂主为主,对清查风之举十分排斥与恐怖,生怕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第二种则是以基层弟子为主要成员,他们对夏亦天好感倍增,纷纷认为这是一条短时间跻身高层的途径,甚至还有一些心急弟子竟然私下寻找夏亦天,试图让其清查自己所在的分堂,不过,这些人却没有一个找到夏亦天的具体所在。
此时,在一间昏暗的房间内,正有数人围桌而坐窃窃私语着。
“再这么下去,咱们谁都别想活。”
一名体型微胖的中年男子,猛的一排桌子,肥大脸盘上怒气毕露。
“周堂主说的对,自从这夏亦天来了以后,我几乎每天都做噩梦,每一次都是梦到自己被铐上手链脚链,被严刑拷打,你们看看我都成了什么样了。”一位身材消瘦的男子,指了指自己发黑的眼眶,一脸的忿恨。
“要不,咱们给他送份大礼。天下乌鸦一般黑,白花花的银子放在面前,难道他夏亦天就是圣人,一点都不心动?”
“我也觉得老马的办法不错,毕竟执法堂给的那点俸银,根本就是在打发要饭的嘛。”
“你没听说吗?吴堂主就是因为给夏亦天送了银子才被抓的吗?听说,他送了整整三千两。”
屋中发出一片惊呼。
“那送银子也不好使,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吧。”
此言一出,刚刚还议论不止的众人瞬间沉默下来,少许,他们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一位从始至终都未曾开口的长脸中年人身上。
长脸中年人扫视众人一眼,双目冷光森森,下一刻他缓缓伸出一只手掌,在自己的脖子上虚划一下。
众人一见如此动作,瞬间明白中年人的意思,但却都露出犹豫之色。
“杀督察可是大罪呀,是要被五马分尸的,连同家眷也难逃一死。”
“那你是想让夏亦天死,还是自己死。”长脸中年人脸色一寒,瞪向说话之人。
“自然是让夏亦天死。”说话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个“死”字已经轻不可闻。
又看了一眼沉默的众人,长脸中年人冷冷一笑。
“既然大家没人反对,那咱们是不是也该商量一下,如何除掉夏亦天了。”
此时的夏亦天正在西城一处极不显眼的院子中,躺在摇椅上,目视夜空。
在他放在胸前的手掌中,小壶被紧紧握着,另一只手则随意的揉捏着一颗半个指甲盖大小,发出淡淡银光的圆球,这是夏亦天利用空闲时间用小壶炼制出的一颗可以用来制作法器的乌铁球。
月光如洗,悠然洒下,照亮夏亦天怔怔出神的脸庞。
这一幕足足保持了半柱香的时间,他才将目光收回,视线落在手中的乌铁球之上。
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撇了撇嘴,将乌铁球包入黑布当中,连同小壶一块放入怀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从摇椅上坐起,望了一眼明月之后,走入身后的屋中,盘膝坐在床上,双手放于两膝,眼眸微闭,开始吸纳起灵气来。
直到月上中天,形如弯钩,屋中灵气才开始出现不稳迹象,并极其缓慢的向夏亦天靠近,又过了半个时辰,这些灵气进入夏亦天体内,在其经脉中缓缓而动的向丹田游去。
夏亦天上身上下已被汗水浸透,黄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从他下巴滚落。
半柱香之后,夏亦天脸色突然一白,身体泄气般的无力瘫软下去。
“又失败了。”
夏亦天已经记不清这是此月当中第几次的失败了,每一次好不容易吸纳而来的灵气进入丹田之后,最多就能停留一刻钟的时间,甚至还没来得及炼化,便离开躯体重归外界。
整整一月时间,他竟然没有炼化出一丝法力。
失望的情绪早已经被夏亦天习惯,他从床上站起,来到院中,将上衣退去后,从水缸中舀出一桶清凉井水,从头一浇而下。
冷意瞬间侵袭全身,夏亦天不由精神一振,将木桶放在一旁后,则又重新坐回到摇椅之上,凝视苍穹。
“修仙者,你们在哪?只有找到你们,我才能寻到修仙门派,也只有进入修仙门派,我才能再次修炼,可是,你们到底在哪里?”
夏亦天还清楚的记得,当初是因为一个“太德城附近有神仙出没”的消息,才让自己不远千里的来到此处,一心想着在修仙者的指引下找到修仙门派再获仙基,可最终却事与愿违,他不得不无奈的经历了种种与修仙没有一丝关系的事情。
到了如今,夏亦天只能一面心中感慨世事无常,一面觉得,自己离修仙似乎越来越远,重返仙途更是遥遥无期。
可他并不知道,他其实已经与这些“太德城附近的神仙”擦肩而过数次,甚至还有一次竟尾随一名修仙者进入小巷当中,只不过法力全无的他一直被当作凡人看待,丝毫没有引起修仙者的注意,而一场修仙门派所策划的密事,正悄无声息的在他身边发生着。
同样,也因为此事而产生的一系列后果,让日后的夏亦天颇感头疼同时,小命也险些丧失。
这些,此时的夏亦天自然不会知道,在发出一阵无奈的感慨之后,他又将思维锁定在对付青帮的计划当中。
近一个月来,青帮上下已经被自己搞的鸡犬不宁,人人自危,现在只需一根导火索,这把足矣动摇青帮根基的烈火就会汹汹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