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高大的城门下,一辆辆车子满载着货物,熙熙攘攘的驶入。
车伍旁边,一名高瘦中年男子,此时正谄媚着将一串铜钱交到伍长的手中。
伍长掂量掂量铜币的分量,嘴角咧开,露出了一嘴黄牙,笑道:“进去吧,都进去吧。”
“好,谢谢大人,谢谢大人。”中年高瘦男子脸上谄意更重,转过头去,看向一旁牛高马大的汉子,脸色陡然变得严厉起来,斥道:“还不快下去让他们多使点劲,将后面的货物尽快推进去。”
“小..小人这就去。”那汉子诚惶诚恐道。
汉子转过身子,脸对着家仆,原本那管事面前谦卑的样子,消失得一干二净,粗糙的胡渣大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沉下来,拿起皮鞭,汉子几步就走到车队后面,张牙舞爪道:“还不快动起来,谁耽误了事,谁就别想在糜家再继续待下去了。”汉子操起皮鞭,往地上狠狠一甩,砸的地板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鞭响声,吓得家奴们更加使劲推车,生怕突然挨上一鞭。
装成小厮打扮的张辽看到这一幕,不由暗叹了口气,这就是人的本性啊!欺软怕硬。
车辆全部推进去后,张辽和郝萌等人借着商行休息的空隙,几个转身,很快就消失在了小巷当中。
或许不久就会有人发现,少了那么几人,但是对于偌大的商行来说,就算是消失了更多人,也不会有人去过问,毕竟这年头,人命如草芥。
穿过青龙街,又走了一段路,张辽紫面抬起,终于看到了一座宅邸上写着“吕府”二字。
“将军,莫不是晋阳的谣言果真是真的,你真的杀了主公,投降了董卓。”张辽仰头盯着那金黄色的“吕”字,低喃道。
“尔等是何人?在温候府前干嘛?”两名全身披挂的家将,看到几名穿着粗布麻衣的人在府前晃悠,不由喝骂道。
“奶奶的,老虎不发威,你真当老子是病猫啊。”魏续三两口将一块巴掌大小的干饼囫囵吞咽下去,这还是从他打昏的糜家家奴兜里得来的干粮,他几日没吃饭了,吃下这块粗粮做的饼,身体勉强恢复了点力气,这会见到那两个家将上前,顿时想到了城门口趾高气昂的伍长,脾气蹭蹭地涌了上来,连带着他也仇视起眼前这两个在洛阳当值的家将,新仇加旧恨,魏续的眼睛开始泛红起来。
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魏续冷笑的看着一脸警惕走来的家将。
这两日的怒火,就在这两个倒霉蛋身上宣泄吧。
魏续正待冲杀上去,以泄前两日的心头之恨,谁知张辽一拦手,又挡下了他。
魏续气得吹胡子瞪眼,不满道:“文远,这里可不是城门那会,揍了人咱们就走,洛阳这么大,他们总不能搜遍全城吧。”
张辽撇了他一眼,一指那牌匾上硕大的“吕”字,无奈道:“文短,你可认得那字?”
“那字有甚好看?”魏续不屑撇了那“吕”字一眼,目光转向迎面而来,一脸不善的家将,冷冷道:“文远莫要多说,且看某如何斩旗夺将,好好教训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小崽子,好让他们知道,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人,与吾等这些经历过沙场的宿将,差距是有多么大。”
魏续拔出佩刀,两名家将看到魏续手中的大刀,也是目光凝重下来。
“看来你们果真是有预谋想要闯温候府。”一将冷冷道。
张辽剑眉紧蹙,宋宪苦着个脸,拉了拉魏续的胳膊,气苦道:“那是吕字,也就是说将军可能就在里面,文短你就不要再添乱了。”
魏续闻言,表情呆楞下来,吕..吕?吕布!
魏续猛的抬起头,目光呆滞地死盯着那明黄色的“吕”字,嘴巴下意识张开。
不理魏续呆在原地,张辽朝着两名家将抱了抱拳,道:“两位小兄弟,我们并没有想要冲撞温候府,而是温候可能是我们要找寻的人,只是不知道你们口中的温候是不是姓吕,名布,字奉先,若是的话,那就没错了。”
那两家将见到张辽紫面,生的异于常人,气势威风凛凛,不由心中凛然,原本心里的轻视,少了很多。
家将犹豫道:“我家温候确实是吕奉先,不过不能因为你的一面之词,吾等就放你入府。”
果然是将军!
宋宪等人面带喜色,经历千辛万苦,他们总算是找到了自家将军了,心里顿时有了主心骨,安定了不少。
张辽紫面上不同于宋宪等人的喜悦,反而是有点复杂,从晋阳一路走来,道听途说,他也知道洛阳如今已经是董卓的天下了,那么说明他的主公在和董卓斗争中已经失败了,既然如此,将军怎么还被受封为温候,而且还在洛阳繁华的地段,有了这么显赫的宅邸。
两名家将看到他们一承认温候的身份,宋宪等人就雀跃起来,顿时对张辽先前的话语信了几分。
“也罢,看你们的惊喜不似作假,恰好温候今日也在府里,某就帮你们去向温候通报下。”
两名家将互视了对方一眼,一名往府内走去。
“谢谢。”张辽答谢道。
留下来的家将摇了摇头,平淡道:“若是温候不愿见你们,某也只能赶你们离去。”
“这是自然。”张辽点了点头,郑重道:“若是真到那个时候,某自会领着身后的人自行离开,不会胡搅蛮缠。”
“如此最好。”那家将将兵器杵在地上,不再言语,魏续等脾气粗燥之辈,也是难得平心静气下来,默默等着先前跑入府内的那名家将回来。
一会后,那名家将回来了,只见其身后还跟着一名身材高大的大汉,那大汉穿着华贵的西蜀锦袍,虎目开阖间摄人心魂,面部硬朗的曲线并不僵化,反而给人一种粗犷的美感。
“将军!”
“将军!”
“果然是将军!”
魏续等人七嘴八舌,都无一例外面上带着狂喜。
“文短,你们不在晋阳守着,怎么到这洛阳来了?”
吕布脚步沉稳,负手走到众人面前,也是认出了魏续他们。
“这..”魏续原本欢腾的老脸,瞬间怂耷下来,宋宪等人也是神色变得难看。
吕布见到众人这幅模样,眉头微微一皱,虎目隐隐有寒芒泛起。
张辽轻叹了口气,站了出来,即便矮了吕布半个头,但一对朗目依旧是无惧的与吕布的眸子四目相对。
“将军。”张辽神色复杂。
吕布见了张辽,没来由又想起了被自己亲手血刃的丁原,一股淡淡的悔意、忧伤,不禁表现在了面上。
长长一嗟叹,吕布缓缓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进去府里再说吧。”
......
另一边,田丰乘着马车,来到了晋阳城。
迈着年迈的步伐,田丰走进了昔日丁原处理政务的房子。
“军师。”
正在堂内埋头批改公务的官吏,见到田丰,纷纷站起身来行礼。
田丰摆了摆手,老眼四处观望,扫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自家主公的踪影。
“主公去哪了?”
田丰花胡子颤颤。
“咳。”一名官吏干咳了一声,道:“老大人,主公昨日通宵处理了数件政事,天明才歇下,此时怕是还没睡醒吧。”
田丰听到凌云因公而如此辛劳,不由心底十分感动,原本还害怕主公因为得到了并州,就有所懈怠,看来是他多想了。
“唉,主公如此辛劳,真是愧煞了某了。”田丰唏嘘一声道,全然没注意到那个官吏脸上露出的一抹尴尬之色。
主公果真是料事如神啊!知道老大人没看到他会有什么反应,连谎言都提前编排好了。
官吏暗自摇头,惊叹道。
.......
一条欺霜赛雪的玉臂掀落了西蜀锦被的一角,露出了一抹极品美玉般莹润雪腻的肌肤。
“夫君,快起来了。”貂蝉完美无瑕的玉靥千娇百媚,柔似清水的美眸隐隐含春。
凌云透过窗格,看了眼天色,确实不早了,不过....抚摸着怀里柔腻丝滑的冰肌雪肤,嗅着弥漫在整个房间沁人心脾的醉人幽香,他实在是不想起身,但是比起成为又一个唐玄宗,他却不得不起身。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凌云吻了吻貂蝉娇艳欲滴的朱唇,这才依依不舍的穿戴起洒落在地的衣服。
“婵儿,且在床榻上休息会,待恢复些许气力,再来陪为夫吧。”凌云柔声道。
貂蝉轻摇螓首,露出锦被遮掩下,晶莹如玉石的修长脖颈。
“妾身承诺常伴夫君左右,现在岂能不陪着夫君呢?”貂蝉柔柔一笑,娇颜美绝人寰,霎那间让天地失去了芳华。
一抹倩影轻轻钻入凌云体内,凌云摸了摸胸口,心底一阵温软。
推开房门,走出内府,凌云刚踏进议事堂,就眼尖的看到了坐在席榻上,正兢兢业业批改政事的田丰。
这么快就来了吗?凌云犹豫了会,走了进去。
“元皓,没想到你来得如此之快。”凌云一改神采奕奕的神色,变得疲惫不堪,眼睑时不时向下垂去。
田丰讶然地抬起头,看到凌云一脸的困倦和疲惫,心头一颤道:“主公应该去休息,以身体为重,莫要累垮了自己。”
凌云摆了摆手,昏昏欲睡道:“待某和汝等处理玩今日的事情,再睡也不迟。”
底下的官吏闻言,强憋住笑,田丰则是感动到涕泗横流,嘶声呐喊道:“某何其之幸,天待某何其之厚,竟让某得一明主,一展抱负,幸甚至哉,辛甚至哉!!”
凌云额头冷汗津津,田丰如此激动,绕是他脸皮厚比城墙,此时都不禁有些羞赧。
摸了摸胸口,凌云苦笑一声,若是婵儿醒来,怕是此时又要捂嘴偷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