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作为先头部队,是最先进入沮阳的。
次日,清晨,如潮水一般的汉军,涌入了沮阳城内。
来举办宴会吧!
庆功宴!
刘虞振臂一呼。
幽州的失地收复的回来,尤其是乌桓这个心头大患,主力被一举痛歼,至少十年内不能再来犯幽州。
刘虞毋庸置疑,是最高兴的。
“庆功宴吗?”
丁原花白的眉头微皱,上谷郡死了那么多人,这次伐虏的士卒也牺牲了将近过半,还有几个县城大量的财货也被虏骑洗掠一空,虽然追回了点损失,但是大部分还是被匈奴人给带走了。
这个时候开庆功宴,好吗?
丁原个人而言,是不赞成的,但是他明白老友的心情。
久压的心病被根除了,刘虞这么高兴,也是人之常情。
心里暗叹了口气。
丁原决定还是不要打搅了老友的兴致为好,免得坏了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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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给霞光下的沮阳,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沮阳多了几分静谧,少了几分血腥味。
沮阳太守府内,凌云正在懒散地抱着貂蝉,慵懒地睡着。
外头热烘烘的,从中午开始,就一直传来了嘈闹的声响,就像是菜市场一般,令人难以忍受。
凌云打了个哈欠,心里有些烦躁和不满。
刘虞办庆功宴的动静也太大了,扰人清眠。
“大坏蛋。”
貂蝉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秋瞳,从被子露出半截玉臂,呢喃着道。
“蝉儿,为夫在这里。”
凌云看着貂蝉被吵醒后,疲劳不堪的样子,忙稍用力紧抱着伊人的腰肢,心疼道。
“嗯...”
貂蝉嘤咛一声,头又轻轻靠在了凌云的胸口上,没一会,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都怪抱着的某狼,精力实在是太旺盛了。
这是貂蝉入睡前,最后的想法。
凌云满脸疼惜的亲了自家蝉儿一口,犹豫了一下,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外面这么吵,蝉儿又那么困,果然还是要动用下朱果了。
“还有,以后要分清下场合了。”凌云喃喃道,随即感慨一声:“还是在自家的府邸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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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和幽州牧正在大堂内庆功,将军不去吗?”
“进去了又怎么样?一群酸儒在夸夸其谈而已,某听的只会心烦,不去也罢。”
吕布站在城墙的朱红栅栏上,饮了一口酒后,头也不回的道。
“将军。”身后,张辽提起两壶酒,笑道:“主公就知道将军会这么说,所以特意让某带来两壶幽州的好酒给将军你品尝品尝。”
“喔...”吕布虎目一亮,嘴角微微一咧,笑道:“还是义父了解某。”
吕布接过张辽手中的好酒,撕开了厚布。
一股醉人的酒香味袭来。
吕布陶醉地深吸了一口幽州好酒溢出的酒香后,对着酒坛,吕布满饮了一口。
“好酒。”
火辣辣的感觉席卷了全身上下,连同着几日前的那场大战带来的身体疲劳,吕布都感觉无形中减轻了不少。
“确实是好酒。”张辽走到吕布的身旁,浅尝了一口酒后,悲伤的苦笑道:“可惜了狼骑的弟兄们,有很多人不能有机会尝到这样的美酒。”
吕布神色一黯,随即恢复正常。
“上了战场,就要有随时战死的觉悟,这是军人的宿命,也是荣耀。”
吕布平淡着道。
“某知道。可是....那么多平日里一直相处的弟兄们,现在都看不到了,某还是....果然有点接受不了。”张辽脸色悲怆着道,“死者已矣,他们倒是一走百了了,但是却给生者徒留了说不完的哀思。”
“某自会照顾好他们的家属,这也是我们现在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文远,你还是像以前那般多愁善感,某还以为你这点已经改了。”
张辽摇了摇头,不管经历了多少生死离别,朝夕相处的狼骑们死伤了那么多,他又怎么能平淡以对呢?而且.....
张辽看着吕布条线硬朗的侧脸。
将军又怎么可能会像表面这样平静呢?
那可是将军一手训练的铁骑啊!
要说难受,张辽知道吕布比自己更加难受。
独自站在城墙之上,借酒消愁,就足够看出来了。
自己现在能做的,也就是陪在将军旁边吧。
同他一起饮酒。
一起消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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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已过边际,就要要沉入夕谷。
高墙之上,吕布拿着早已空荡荡的酒坛,怅然道:“是该去应下宴会了,不然久了,刘虞那酸儒怕是又会给某在义父面前下什么梁子。”
张辽愣了一愣,他没想到自家将军的性子,竟然会去理会这些他不喜欢的应酬之事。
之前说好的不去呢?
“人总是会变得,不是吗?”
吕布看出了张辽的疑惑,淡然道。
“就在刚才,某变了。在上谷一战,某算是看出来了,单凭自身的武力,所向披靡也只在一时;要想一世,有些不愿去做的,某却不得不去做,就像现在这样。”
吕布自嘲一笑,“枉某平日仗着武力,自以为天下无人能奈我何,结果却左右不了一场战争的胜利,还.....”
让那么多的兄弟战死。
吕布没有说出来,但是张辽懂得。
“将军!”
如果主公看到将军的变化,怕是会很感动吧。
张辽笑道:“某随着将军同去。”
“好,同去。”
吕布哈哈大笑,说出不来的豪气,好似要做什么舍生取义的大事一般。
一场宴会,闹的好像要赴死一样壮烈。
如果有人在这里,怕是会误解了吕布口中的“同去”,是去什么。
沮阳太守府,大堂内,一片其乐融融。
“龙渊真是年少有为啊,此次若不是你和伯圭的及时到来,上谷一役,怕是不敢想象啊。”
是的,在黑幕即将降临的那一刻,凌云便来到了宴会,一来自己肚子有些饿了,二来也是想要为自己的前程结交好刘虞这些老长辈。
至少礼数上要做到位,起码做到不得罪。
因为上报军功的时候,可都是这些州牧的事。
不过凌云还是有些不满刘虞的,虽然这位老长辈很和蔼,还挺关照自己这个后辈。
但是扰了自家蝉儿的休息,是不容原谅的。
“恰逢其会而已,若不是两位老大人和公孙将军主力吸引住了虏骑的大半部分注意力,某还不知能不能偷袭得手呢。”
不过不满归不满,没触及自己的底线,所以客套话凌云还是要说的。
“哈哈....”
漂亮话谁都爱听,刘虞也不例外。
“还有此次真的要多谢建阳兄的鼎力相助啊。若不是有建阳兄在,某可收复不了这上谷的失地。这要是被天子得知了,某可是犯了大罪过。”刘虞举起酒樽,笑道:“某敬建阳兄一杯,大恩不言谢,今后有什么需要某帮助的,只管说一声,某定会倾囊相助。”
“伯安言重了,吾等都是为了保卫汉朝的边疆不受虏骑的影响。守望相助,是应当的。”
“哈哈....也多亏了伯圭前来相助啊。”
刘虞看向公孙瓒。
“不敢当。”公孙瓒冷淡着个脸,生硬回道。
“.........”
刘虞脸色一尬,这公孙伯圭真是不给他面子。
“来..来喝酒。”
丁原解围,笑着道。
“对,喝酒。”
刘虞也不打算在这大喜的日子和公孙瓒闹翻,便借着丁原的台阶下去。
真是无聊啊。
看着别人勾心斗角的,兀是没瘾。
还不如自己在客房内,读两本好书来的有益。
凌云饮着幽州的好酒,却觉得没滋没味的。
这时,一个急促的声音打破了大堂内伪装成温馨的场面。
“可有一女子进入这里。”
相貌堂堂,虎背熊腰,不是吕布又是何人。
“奉先?你怎么会来这里。”
丁原诧异道,在他印象中,吕布可不是喜欢参与这种包含政治意图的宴会的人。
吕布见到自己的义父先是一滞,眼中流露出一丝慌张,正待开口说话。
刘虞不合时宜的先开了口。
“这不是是吕将军吗?快坐快坐。上谷一役,多亏了将军拖住虏骑主力.......”
又是一顿滔滔江水的夸赞之声。
凌云看的嘴角一抽一抽,这刘虞嘴皮子上的功夫,果然是个当政客的料。
吕布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闷声往一个空着的席位上坐下去。
原先要问的问题?
开什么玩笑。
被刘虞这么一打岔,吕布还怎么能问的出口呢?
只能先坐着了。
刘虞脸色一黑,先是公孙伯圭不给他面子,这个吕奉先也来呛呛他,他堂堂一州之牧,皇室贵胄的面子,要摆哪去了?
丁原也是神情尴尬,吕布是他名义上的义子,他现在也不好说话,否则只能让刘虞更加的不愉快。
你们父子两人把我刘虞当猴耍吗?
给了一个棒子又来个枣。
刘虞虽然不至于这么说,但是多半会那么去想。
庆幸,凌云适宜地开口了。
“刘州牧,某素来敬重你的贤明,让某敬你一杯吧。”
丁原松了口气,目光感激地看了凌云一眼。
凌云眨了眨眼睛,回之一笑。
又是一个台阶下,刘虞忍气吞声,不情不愿地笑道:“龙渊高看老夫了,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遥遥一敬。
酒入口中。
凌云侧头一看,正对上吕布满是疑虑的眼睛。
出啥子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