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联合
“你敢保证？”
在张天佑还处于愣神之际，经验老道的老柴已经再次逼问。
黑人抱着小腿满脸痛苦却不得不使劲点头，“当然。这事我可不敢胡说八道。若不是看他是张二爷的亲子，我哪里会开口。黑龙这王八蛋摆明了是要我当炮灰，他娘的！”黑人显得愤愤不平，一脸的痛恨之意，“当初黑龙要我办事时，可没将你身份告诉我，不然我也不会像个傻子似的，在湘北这块地盘上，向张二爷的亲子动手。你的身份还是胡汉三告诉我的。不然吃了雄心豹子胆我也不敢这么做。小子，你难打不知道？道上混的谁不知道你父亲张二爷，又有几人不服你父亲张二爷。”
“闭嘴！废话少说。”张天佑顿时喝道。
听到黑人说起父亲，张天佑虽心生自豪，但他也更清楚这里是何种地方，有些话真正不可信。
“你拍马匹功夫相当了得，但别当小哥是寻常不懂事的孩子，不然你会吃亏的。”老柴这只老狐狸对张天佑这一举动暗自称叹。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还处在美好的青春年华中，正接受着绚丽的人生道路上。没曾想到二爷的孩子，竟已如同老道的猎人，轻巧熟练的识破脚下陷阱。勉强将黑人拉起来后，拍了拍后肩：“好了，你可以走了。”
黑人并不放心离去，看着两人面露担忧之色，“那我明天.”
张天佑信心十足的说道：“跟着我们，等明天我倒要看看黑龙怎么对付我。”
老柴想说什么，突然又张口无言，没有说出来。
等黑人离开，张天佑才和老柴赶往晚上监狱统一安排的教育室。看老柴别扭的走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拉了一把：“没事吧！”
侧头甩了一把不多的头发，老柴45度仰角望天，满脸英气的回道：“这点小伤算什么？像我以前进来时，哪次不被揍得七荤八素，过了几年就慢慢习惯，再后来已经具备挨揍的坚强意志。等到这一两年，我虽年纪大了，但身手反而是练出来了。”
看着老柴意气风发的笑容，张天佑不知该嘲笑还是该同情。
一个年过半百的官员，因为贪污被困监狱十年，也算是从天堂到地狱的十年。在这十年里，艰辛不易仅他自知。只是曾经的养尊处优，十年过去，为何斗争意志却有增无减？纵使张天佑常年跟随父亲身边，见识与经历毕同年的孩子再丰富，也难以猜测老柴那份老成的心思。
晚上监狱同意安排的是思想改造，为的是灌输党和政府的供奉的伟大的马克思主义内容，要让这里的囚徒明白，一定要遵纪守法做个好公民。可惜，生活在这个监狱圈子里的许多人仍旧没有这个觉悟，思想一直处在罪恶的边缘，至少猪头三就是其中一个。虽然一直参加监狱安排的思想改造，但仍旧在私下我行我素。看着前面播放的思想教育内容，猪头三只觉得昏昏欲睡，知道看见张天佑和老柴进来，才感觉空气中有丝生气。只是扫了眼张天佑和老柴，明显感觉到老柴走路有些别扭，明眼人都知道是挨揍去了，可谁都没吱声，连同监督员一起保持沉默，这里的人毕竟已习惯自家扫取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友好氛围”。
两人能够迟迟赶来而免受监督员的责罚，少不了事先有老王的通知。老王在这里干了大半辈子，对于监狱里的条条框框的规则，他比谁都懂，也更能得心应手的运用的灵活。这些年下来，日子早将他打磨的处事圆滑，为人处世也还算受同行敬重。还有几年就要退下工作岗位的他，这里已经不适合他这种老人，但分配又需要关系，本以为希望渺茫，知道张天佑的到来，他明白机会终于降临道自己身上。
刑犯接受思想改造是监狱的必修内容，时间大体分布不一致。
张天佑刚落座，身后的猪头三就传来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迹可谓龙飞凤舞，好在勉强能够辨认。
“可靠消息，黑龙！”
短短几字直接碾碎张天佑心中的最后假想希望。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么做对他究竟有多大好处？
纵使表现得再镇定，仍旧忍不住在心中长生许多疑问，可惜这些疑问没有人能够替他解答。
发现张天佑突然不对劲，坐在身后的猪头三立刻小声询问：“没事吧？”
摇头，无声的回答。
老柴在旁边一直注意着，见张天佑紧捏着那张纸条，此时终于坐不住，“给我看看。”
“你怎么知道的？”
看完张天佑手里拽紧的纸条，老柴才将这话回传给后面的猪头三。思想改造可是噤声时间，惊动了前面的监督员，免不了惹来一阵麻烦，老柴不得不纸条传话。
“黑龙身边有我的熟人，算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看着猪头三的答案，老柴摸了一把少有的发梢，对猪头三在心里开始重新定位。
“小哥似乎状态不理想。”
老柴也没想到猪头三又扔来一张纸条。想了会，老柴才写到，“有些坎坷终究要他自己走完，现在的他只是块璞玉，还需生活的精雕细琢。”
看着手中的字条，猪头三有些看不透老柴的心思，又写了句，“你就这么看好他？”
“人生就像赌博，我之前输过一次，才落的今天这般下场。我现在一无所有，是他给了我仅有的一次赌注。现在的我除了相信他别无选择，当然更重要的是相信我自己的眼光。”
看完老柴的回答，猪头三一时愣住，心思飞速盘转。
晚上八点半，思想改造时间结束，所有囚犯统一回到宿舍。
走回宿舍的路上，老柴在一旁询问：“心里不痛快？”
张天佑笑道：“差不多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
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有些人、有些事终究不是自己所能决定，探寻其源也难得到答案。既然如此，有些事情就随它去，要做的只是把握好下一步。
看着身边的少年那副发自内心的从容，老柴由衷的的高兴，或许这次终于压中了赌注。眼前的少年这些年在他父亲身边见识到许多普通人不曾见过的事情，但毕竟缺少自己的亲身经历。生活的精雕细琢，就看这块璞玉什么时候发光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老柴会心笑道。
张天佑憋这一口怨气骂道：“****娘的！”
刚回3014，看着张天佑正和老柴嬉笑聊天，猪头三微微诧异，却又很快释然。想起老柴说的那话，可能自己也该赌一次了。
“小哥，看起来气色不错。”猪头试着进入角色。
“这次谢啦！”见猪头三过来，张天佑笑着起身，不急不缓的伸出右手。
猪头三没想到张天佑会和自己握手，先是愣了几息时间，才赶紧伸出右手同张天佑握在一起，“小哥，客气！”
“坐下聊，坐下聊！”老柴赶紧拉着两人坐下，当然也就只有简陋的床铺。
六月的夜晚，多湖泊的湖湘之地，有轻风拂过。
一宿三人聊得起劲，其他狱友则作旁听者，当然更多的是已表忠心为投诚，这其中又少不了猪头三的功劳。
毒贩子这一脉，从蚊子离开后，这快小小的地盘暗地就被猪头三控制。在实力为尊的监狱里，这些毒贩都明白，要活下去就必须依附在实力为尊的实力面前。只是这次，这些人难免觉得奇怪，为何聪明的猪头三会选择依附眼前这个少年。
天微亮，狱室里却是突然警铃大作。
“怎么回事？”
老柴第一个冲到窗户边上，十多年了，这种状况他也才遇到两三次，上一次还是发生在好几年前，今天又会是什么情况？
伴随着牢狱里的警铃大作，许多犯人也在其中吵闹起来，但更多的是对此事的关心。有人大声询问，当然就有人敢回答，一切答案就在嘈杂声中水落石出。
“有人死了。”
“谁？”
“好像是黑人那老小子。”
“死的惨啊！全身没几处完好的，看那模样，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
如炮弹落入阵地后，一声炸响刚过，却已令空气中的气氛立刻不安起来。
“砰！”
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的一声床支架崩断的声音，老柴赶紧回头看去。只见张天佑坐在床沿边，手里紧握着崩断下来的一截钢筋废铁。
良久，才从他口中蹦出一句：“狗娘养的，这事没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