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愿广场地下一层杂乱的美食广场角落,我和班长对坐在那里吃得不亦乐乎(咳,主要是我狼吞虎咽,班长斯文的跟个姑娘似的),面前分别是一盆排骨米饭和一碗馄饨。我在班长默默的注视下大快朵颐了半晌,才满足的灌了几口汤下去,擦了擦嘴,就着无数店员的吆喝声开始我拖了一上午也没干成的事——开导他。
“咳咳,”我咳嗽了一声,权当是开场白。班长垂下从吃饭开始就毫不掩饰的嫌弃的眼神,看了一眼面前剩下的半碗馄饨,想了几秒,放下了手里的勺子,抬起头专心听我讲话。
我那么一瞬觉得有点儿尴尬,笑了笑说:“没事没事,你继续吃,边吃边听就行了。”班长没说话,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半碗馄饨,拿起勺子继续吃了起来,边吃便抬眼看我。我抿了一口汤,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那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总觉得你还是要理解一下你父母吧……?”尾音渐渐变弱,我犹豫的看了班长一眼,他没什么反应,仿佛在等我的下文,“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你,但是他们生意上的打击就像你突然从第三跌倒班里倒数一样,还不可逆转,那心情一定很糟,而且会本能的逃避。夏燚,这是个永恒不变的定理:任何人在面对困难挫折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逃避,没有人天生就能坦然面对苦难!班长你想想,你爸妈,他们做了这么些年生意,唯独这一次把血本都亏了,他们承受的不是你所能想象到的。他们现在只是缺少时间,他们需要时间!他们一定会有一段时间的一蹶不振,唯有时间才能让他们重新振作起来。所以班长,这种情况下,你作为他们的儿子,对他们的理解和支持就显得尤为重要了。”班长吃馄饨的速度慢了一点儿,似乎在思考我的话。我见他动摇,趁热打铁地道:“如果你实在找不到感觉,那你不妨好好想一想,在你之前受到挫折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你爸妈都是怎么对你的。”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看班长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被我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的一大段话说的沉思了,我不由沾沾自喜,自己以后一定是一个非常有潜力的哲学家。
班长沉思了很久,直到他把那一碗馄饨吃的一干二净,汤都不剩下。我满心以为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班长或许听完我的话心里还有些幽怨,可是吃完饭应该就没事了。我为自己的说服能力而折服。
可没想到的是,班长在我们出了那大商场往回走的路上突然闷闷的蹦出一句:“喂,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因为打击大就可以随便对我发火吗?或者说是随便把本来应该发在对方身上的火发在我身上吗?”
我闻言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几乎崩溃:“我说大哥,你怎么还在想这件事。合着我吃饭的时候那半个小时的口水都白费了是吧。”他瞥我一眼,眼神莫名的有种受委屈的小奶狗的感觉。
我一滞,投降了,“好好好,我接着帮你分析分析好吧?”
班长:“这还差不多。”
我做了一个气势颇雄伟的起式,深吸了一口气,憋了一会儿终于憋不住的问他:“那啥,你刚刚突然说的是啥来着?我给忘了……不好意思啊。”
班长:“……”
难为人家班长最后还给我重复了一遍,连语音语调都几乎一样。我认真想了想,道:“平心而论,他们确实不应该迁怒于你,再怎么说你都没招他们没惹他们,你还是算无辜那一类群的。”
班长“哼”了一声,算是对我评价的赞同。他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等到我的长篇大论,忍不住加了一句:“然后呢?”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呀!”他怒了:“你说我爸妈的时候那么一大堆理由,还讲的头头是道的。说我的时候怎么就一句评论,连证明这个观点的事例都没有!”我也觉得有点儿对不起他,可是我的口才都在刚才吃饭的时候用光了,这时候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所以百般无奈之下,我看着他,缓缓地发出了一声鼻音:“嗯……”班长瞪了我一眼,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