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衍睁大了眼睛看着符敏,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吃吃地问道:“敏儿,事到如今,你为何又突然改变主意,不愿离开河中呢?”
符敏赧然地低下头,羞愧道:“对不起,李大哥,我浪费了你的一番苦心,只不过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一个人。”
闻言,李从衍先是一怔,然后目光变得温柔轻声说道:“你是放心不下银环吧?”
符敏点了点头,答道:“没错,银环对我有恩,她如果过得好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她深陷火坑,我实在做不到其弃她而去啊。李大哥,请你原谅我的任性,想个办法救救银环吧!”
李从衍低下了头,为难地说道:“本来带银环一起离开河中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她想办法从秦王府里出来,我便可以用与你同样的办法带她出城。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本人根本就不愿离开秦王府。她自身不愿意,我们根本束手无策啊。”
符敏闻言满脸愁容,沮丧道:“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银环陪着李守贞一家一同丧亡吗?”
李从衍突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一变,脱口道:“不,还有个方法可以救银环。”
“什么方法?”符敏闻言身子一震,急切地询问道。
李从衍双眼注视着符敏,一字一顿道:“让汉军攻破河中。”
“李大哥,我怎么听不懂你的意思呢?”符敏对李从衍的话感到疑惑。
李从衍解释道:“汉军破城之日,便是我们解救银环之时。汉军攻破河中,城内必定大乱,秦王府的护卫们也必定争相逃走,王府的守卫必定极为混乱薄弱。到时候我赶在汉军之前潜入王府,找到银环后即使用强也要将她强行带出秦王府。”
“不过这样子风险很大呢!李大哥我有些担心你的安危。”符敏有些担心道。
李从衍微微一笑道:“为了银环的生死安危,冒这点风险是值得的。不然看到你茶饭不思的模样,我的心会更难受。你看你最近消瘦了不少,一定是一直担心着银环吧。”
“李大哥,谢谢你。”符敏眼眶变得有些湿润,将头埋入李从衍的怀中。
怀里搂着符敏,李从衍略微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看来要稍微改变一下计划,让李守贞在接下来的作战中大败才行。”
几日后,李守贞在城西集结了大量的部队,差不多把河中的所有战力全都集中了起来,他现在已经抱着孤注一掷的打算,将河中的生死存亡全都赌在了这一场战斗上。
开战前,李守贞再次向李从衍确认作战计划。
李守贞:“按你的意思,我们应该兵分五路攻打河中西北面的汉军小营,然后再派周光逊独领一支部队作为诱饵阻击河中北面的郭威亲军,为攻城部队争取时间。”
李从衍点头道:“没错。属下已将周光逊的部队全都调换成对秦王大人忠心耿耿死士,并且属下也会作为副将随周光逊一起出征。若是周光逊在战场上有表现出任何的迟疑或者推脱,属下到时定会手起刀落取他人头。大王您大可放心。”
李守贞满意地点了点头,便按照李从衍的计划开始行动。
河中此次出征部队有五千余人,从西门浩浩荡荡地出城,直奔汉军西北隅的小营,分五路同时攻打。之后周光逊与李从衍领了一支千人部队,驻扎在河中背面,阻拦在郭威北边大营与西北小营中间,阻止其进行增援,为攻城部队争取时间。
只不过实际上周光逊和李从衍所率领的部队到达预定地点后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奔汉军北边大营。当然,他们直奔汉营的目的并不是去找郭威的军队拼命,恰恰相反,而是向其投诚。
原来李从衍对李守贞所夸耀的忠心耿耿的死士全都是假的,这一千人都是存心叛逃的将士和他们的家眷。李从衍借鉴了之前那些玩忽职守的军官们以权谋私的手段,利用李守贞对自己的信任,让平民百姓们穿上盔甲装作士卒,大摇大摆地离开河中。
在即将抵达汉军北营时,李从衍对周光逊拱手说道:“周将军,很抱歉,我不能与您一同前往汉营,在下仍有要事需要回到河中。我们就在此别过吧。”
“什么?”周光逊听闻李从衍的话,极度得震惊,问道,“李老弟,我们好不容易脱离虎口,大好光明就在前方,你为何又要重新跳回那个火坑呢?”
李从衍微微笑道:“我有一个必须要救的人还在河中,所以不得不回去。”
“难不成是弟妹?你不是说让她化装士卒混在这支部队里么?”周光逊还是有些不解。
李从衍摇了摇头道:“并不是她。我说的这人是秦王府里的世子妃。”
“李老弟,你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听了李从衍的话,周光逊目瞪口呆。
“其中一些原由我一时三刻也无法向您解释清楚。总之我必须要回河中,周将军,在下就此告辞,期待日后与您相见。”
周将军点了点头,感叹道:“好吧,老哥我只能祝你好运了。”说完,他由衷地伸出双手想李从衍抱了抱拳。
“对了,周将军我还有一件东西给你,你可以拿去作为给郭将军的见面礼。”李从衍想起了什么,从怀中取出一块丝帛,抛给周光逊。
“这是?”周光逊接过丝帛,不解地看向李从衍。
李从衍笑道:“这是李守贞此次作战的兵力分布图,你把这个交给郭将军,他便知道该如何破敌了。李守贞此次只不过是丧家犬的发疯一击,一旦将其击破,河中随手便能攻陷。在下先行回去了,后会有期。”李从衍向周光逊抱了抱拳。
周光逊再次抱拳道:“李老弟,后会有期!”
在周光逊投奔汉营之后,郭威根据其所呈现的河中兵力分布图,派遣将领吴虔裕率重兵从侧面袭击河中军队,横贯破敌,一口气将李守贞的五路攻城部队尽数击破,杀伤过半,将其攻城器械全数夺下。
李守贞败退回到河中,十分恼怒。当听闻周光逊与李从衍所率领的千余部队并未与汉军交战而是直接向郭威投降后,气得当场吐血数口,锤着大腿直呼“上当”。他对自己没有提防李从衍与周光逊勾而懊悔不已。
现在河中元气大伤,士气极度低糜,恐怕不久汉军就会发动攻城,届时定然防守不住。李守贞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纠集残余部将军队,同时带上了秦王府里的妻儿老小,亲自带队突袭,若是能够侥幸突破包围逃至蜀国,那就逃出生天了。
结果这次突袭并没有什么效果,士气低落的河中军队一碰上汉军瞬间就是兵败如山倒,魏延朗,郑宾等河中将领还被汉军俘虏。李守贞又落得一个仓皇逃跑的下场。
在李守贞亲自出征两度受挫之后,郭威察觉到攻城时机已经到来,这一年多的河中平叛之战即将画上句号。这一日,郭威召集诸将,下达了攻城命令,汉军宛如下山猛虎一般向河中发起猛烈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