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项庄丢掉镢头,连忙朝姬春挖的那头儿地基走去。
姬春说他刚才那一镢头下去震得虎口发麻,下面好像石头一样。
项庄蹲下身子,用手扒拉扒拉地基沟里的土渣。
仔细一看,是有一个锈迹斑斑的物件露出土面有几寸长。
项庄让姬春用铁锨小心清理掉周边的浮土,然后两个人慢慢用力艰难地把那东西拽了出来。
项庄只看了一眼,就悄声对姬春说道:“快去把我衣服拿过来。顺便把院子的大门关好。”
项庄用衣服把那个东西包了个严严实实,这才提起那个东西走进老宅的堂屋里。
整个过程姬春一句都没吭声,等到项庄锁好堂屋门回到地基沟里,他才问道:“叔儿,是啥?”
项庄头都没抬,只说了一句:“等干完活再给你说。”
项庄临时改变了主意。
他告诉姬春:“咱们再增加点工作量,把地基中间儿部分也挖开,到时候给施工队加点预算,整个儿地下全打成地基,还要加上钢筋。”
干完活儿,差不多已经凌晨一点钟了。
项庄叫姬春把工地上的大灯熄掉,镢头铁锨收拾好,两个人才把防毒面具取下来。
在收工回家的路上,项庄告诉姬春他们刚才挖到的那个东西好象是一个鼎。
项庄说:“太慌张了,我也没看太清楚,看形状象是个鼎。咱寨子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出声。包括你爹。”
姬春懂事的点了点头说:“叔儿,我知道。”
余下的工程进展很顺利,三天后项庄就和施工队工头结了账。
结账时他多付了工头三千块钱,但那个工头怎么都无法理解,主儿家为啥要把地基打得那么深那么满。
窃喜着的工头数着那多出来的一沓钱,心里暗骂项庄:“真是个傻冒,冤枉多花几千块!”
15。时间:2012年10月16日。地点:广州花都。关键词:青铜鼎。
老宅西偏房翻修完工,项庄也该回广州上班了。
祝贺老宅西偏房翻修完工的酒席刚散,项庄却又在为如何带走挖出来的那个东西,暗中发愁。
坐飞机?肯定过不了安检这道关。
火车、长途汽车好像也不太安全。
想找姬春商量一下怎么弄,喊了半天,也不见人影。
姬春他爹没有好气地说:“也不知这混账东西忙啥哩,才喝了三盅酒就急火火地跑出去了,说是去镇上买土特产往广州带!”
项庄也觉得莫名其妙,这么远的路程那些东西怎么带呀!
就挖出来的那一件东西,项庄这儿还在发愁如何带走呢!
快晌午时,姬春开着一辆微型面包车回来了。
车上装满了镇上买的东西,项庄打开车门一看,十几个纸箱子,把本来就不大的车厢塞得满满的。
有两大纸箱土鸡蛋,三箱晒干了的红枣,几十斤塑料桶装小磨麻油、、、、、、
看到这满满一车东西,姑奶乐开了花:“还是春儿最想他叔,这下你们今年在广州过年都不用买年货咯!”
正当项庄想找姬春发火时,这家伙却凑上来,悄悄地在项庄耳朵边说:“叔儿,堂屋里的东西我已经装上车了。你还是坐飞机从郑州飞回去,我就开这台租来的车回广州。”
听到这里,项庄明白了姬春的意图,心里不觉又对姬春多加了几分信任。
只是嘴上说道:“就你会找麻烦!那你路上要千万小心。”
姬春说:“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叔儿,我和小刘轮换着开,也就明天晚上就到广州了。”
小刘是这台微型车的车主,连忙说道:“以前我也跑过广州长途,不碍事,就几十个小时的事儿。”
还是飞机快得多。
项庄一下飞机就给姬春打电话,姬春说他们现在已经到了HN境内,一路上都挺顺利的,可能还要六、七个小时就能到广州了。
项庄在电话里给姬春说,到广州后不要去水荫路的家里,直接把车开到花都。并告诉他,等会儿他会把具体地址发到姬春的手机上。
HD区原来就是广州的一个郊区县,前几年才改为市属区。
从市中心开车不堵车的话,要半个小时左右才能到。
花都的房地产这几年发展地挺快,原先的水田、果园都变成的一个个楼盘。
项庄的这套房子买在一个叫锦绣山庄的楼盘里。
水荫路的那套是项庄的房改房,房子面积不大,属于那种上世纪九十年代建成的老式小区。
但因为在闹市区,生活配套都很齐全,大人上班、小孩儿读书都十分方便。
因此,花都这套房虽然买了几年了,但都没有搬过去住。
差不多就属于半投资性质的,付了首期后,光是项庄和余雨甘他们两口子每个月的公积金,供楼都还用不完。
项庄不想把那个挖出来的东西放到家里,一是不安全,二是也不想让余雨甘知道,免得她担惊受怕。
虽说已经把小区地址发给了姬春,但项庄还是有点不放心。
这个小区太大,怕姬春难得找。
估摸着差不多快到了,就下楼来到小区门口等姬春他们。
等了大概也就十几分钟吧,一台九成新的广本SUV停在项庄面前,姬春打开车窗在向他招手。
上到姬春的车上,项庄说:“我还一直在看过来的微型车呢?”
姬春说:“在东圃下了京珠高速,我就让小刘把车直接开到了棠下。小刘把东西卸在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买新快报的报摊儿那儿,就打发他走了。”
项庄心想姬春这个家伙比自己还要细心。
从姬春的车上只搬下来两箱东西。
剩下的那些他说估计表叔也不好处理,就都送给棠下那些报贩子了。
那天晚上,匆忙间项庄和姬春都没来得及仔仔细细看,他们挖出来的到底是个啥东西。
姬春打开其中一个纸箱子,纸箱里装着一个蛇皮袋,袋里面是金黄色的小米。
姬春两只手伸进装小米的袋子里摸索了半天,才把那件拽出来。
灯光下,终于看清楚这个东西的形状。
此物呈扁球状,下面有三只脚,上部还有个盖子,高大约有十六、七公分的样子。
姬春小声问道:“叔儿,这是个鼎吧?”
项庄不置可否:“可能是吧!”
他也从来没来近距离、实地看过真正的青铜鼎。
对青铜鼎的认识,项庄要么是从书上看到的图片,要么是电视上介绍的画面。
项庄的确无法准确地告诉姬春是还是不是。
项庄用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掉粘在上面的土。
可能是埋在土里时间太久远了吧,整个物件儿上面都是绿色的锈。
项庄也不敢太用力地去擦拭,只是简单地把粘附在鼎上的东西大致清理了一下。
姬春眼比较尖:“叔儿,你看这上面好像还有字儿”
项庄连忙凑上去,仔细一看,在铜鼎的腹部上壁上,确实有些模糊不清的文字,具体是什么字看不清,也不认识。
他数了数,大概有十七八个字的样子。
项庄对青铜器方面的了解程度,仅限于中学历史课本上那点儿知识。
但他好像在中央电视台一期鉴宝节目里,听到过一个专家说过:青铜鼎值钱,有铭文的青铜鼎就更值钱了!
这玩意儿,可能还是要请鈡叔看看。
16。时间:2012年10月16日。地点:广州花都。关键词:谜面与谜底。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经过这个阶段的观察,项庄发现姬春他这个表侄儿还真是个醒目仔。
项庄心想有些事儿可以放手让他干干。
既然这样,有些情况也应该让他知道知道清楚。
于是,项庄就从去年夏天回姬家寨探亲,买到仿古玉琮那件事谈起,一直聊到他和李玉刚的关系、那支加密优盘,柳眉的出现,以及秦风解密出来的手稿和钟叔对书稿的看法,还说到自己这次升职和秘书长的关系等等。
这叔侄儿俩儿,从下午一点多一直聊到了六点多天都黑透了。
这一次畅谈,项庄几乎把自己这一阶段,藏在心中,无法对人诉说的许多疑虑和不快,都统统说出来了。
说了几个钟头的话,项庄心里顿时也感觉敞亮了许多。
在项庄谈话的整个过程中,姬春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抽烟、喝茶,默默地听他表叔不停地说话。
刚才两个人注意力可能都集中到谈话的内容上去了,也没在意隔壁家的电视声音开得真他妈大声。
又是抽烟,喝茶,默默地听着隔壁家电视里传来的,新闻联播中那字正腔圆、慷慨激昂的声音,直到天气预报的背景音乐响起。
差不多有四十来分钟,姬春才幽幽地说道:“叔儿,我觉得李玉刚在算计你。”
听到姬春半天来这么一句,项庄顿时心头一震。
因为姬春一语中的,正好击中了项庄的心结,说出了他这大半年来隐隐约约的担心。
姬春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从你说的整个过程来看,李玉刚是个心机很重的人。一些事情他都好像做了精心策划,柳眉可能也是参与者,最起码她是知情者。”
“还有,我觉得李玉刚关注你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好多事情表面看似偶然,我感觉其实都是李玉刚事先布好的局。包括到目前为止,事情的进展似乎全在李玉刚的掌控之下。”
“你看,从你送给他那支古玉琮开始。他又不是古玩鉴赏家,难道就那么巧?他就能判断出你送的古玉是真品?”
姬春又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子口茶。
他接着说道:“在这个过程中,我估计李玉刚有两个判断,一是他通过其他途径,的确知道那支古玉不是赝品。二是他也无法判断古玉真假,如果是真的他就瞒天过海;如果是假的,出了事儿,他往你身上一推,自己就可金蝉脱壳啦。”
“但不管真假,最终结果是,只要出了任何一种状况,他都可以把责任往你身上推。从后来你所说的事情的发展来看,他的这个效果达成了。”
“李玉刚差一点就成功了,而叔儿你差一点就被他毁了前程。”
“李玉刚的结局是偶然,试想一下要不是钟副省长,因在前一任上出问题,那他不就得逞了。”
“因此,他差的只是运气。而叔儿你就不同了,无论李玉刚的事儿成与不成,你都不是受益者的结局是必然。”
项庄觉得姬春分析得貌似有一定道理。
项庄不解地问道:“但他后来又为什么要我给他冒险取优盘呢?”
姬春说:“这个刚开始时我也没想通。但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他是在给你下局,而且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局的话。那优盘最初就是个诱饵。”
“李玉刚可能也知道凭叔儿你的智商,完全可以判断出优盘里肯定藏有秘密。”
“而且他还知道,你会不遗余力、绞尽脑汁地破解他的这个秘密。而且李玉刚有把握,最终你只能破解出一部残书稿,哪怕你有一个顶级黑客朋友秦风。”
“因为,书稿后半部分貌似在优盘里,或许其实根本就不在里面。实际上他从那支古玉琮开始起,心思缜密的李玉刚,就开始给你布下了一个一环紧扣一环的连环套。”
“古玉琮事件,等于是给了你一个棒喝。棒喝之后他还有更多的事儿要你来做,因此后面必会来一个胡萝卜,比如优盘秘密。”
“通过秘书长,李玉刚帮你升职就是那支大胡萝卜。但我觉得这还不是最大最甜的那支。”
说到这里,姬春看着表叔笑了起来。
项庄摇了摇头说:“没有下一支了,我也不想吃他那个下一支胡萝卜。”
姬春摇了摇头说到道:“那未必,你现在已陷在李玉刚的局里了,这可由不得你!你可不要忘了,他还有秘书长这个大棒,以及秦风已经解密出来那半部书稿这个胡萝卜呢!”
“说到那部书稿,叔儿,我怎么感觉和姬家寨的关联度越来越大了。”
项庄忙问道:“此话怎讲?”
姬春说:“前几天我在钟叔那儿听他那么一说,我也感了兴趣。回去后我就非常仔细地读了几遍。读了以后,我怎么感觉到书稿中有好多东西都和咱们姬家寨有关。”
项庄没想到平时闷声不倒气姬春,突然之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倒想听听,这个表侄儿又有什么高见。
于是,项庄就连忙示意姬春继续说下去。
“你看,书稿中也说到魏国的都城大梁,可能根本就不在现在的KF市区下面。而那个固执的考古学家邓先生,又提出了一个什么位移说。我理解他所说的位移说,说白了就是大梁古都城根本不可能在,现今人们公认的KF市区的下面。那它到底会位移到哪里呢?”
“我在想,那它会不会位移到我们姬家寨那边呢?”
看见表叔项庄露出一种诧异的神情,姬春说道:“叔儿,你想啊,姬家寨离开封也就四、五十里路,而我们那个寨子又是方圆上百里最古老的村寨。”
“钟叔又一口咬定,我们姬姓是魏国的国姓。寨子里确实又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从老辈儿那儿传下来规矩。”
“比如从祖辈儿那儿就传下来,不准在寨子地下私挖乱建,这最起码说明,以前寨子里曾经有人挖出过什么值钱的东西,或者寨子下面真有需要我们祖祖辈辈所要保护的东西。”
“再联系到我们这次在老宅挖出的这个东西,我的感觉是,李玉刚早就从书稿中得知好多我们不晓得的秘密。他好象有意地,在一步一步地把我们朝姬家寨这个方向引。”
项庄听姬春这么深入分析,仔细回忆一下,觉得是有这么个意思。
姬春又说道:“叔儿,我们现在的问题关键是信息不对称。李玉刚知悉的是那部书稿的全部,而秦风解密给我们只有半部残书。”
“这就像猜谜语一样,我们只知道谜面,他却掌握谜底。而这个谜底很可能是一个惊天大秘密!”
项庄听姬春分析出这么一个结果,立马觉得好像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姬春接着说道:“李玉刚和柳眉两个狗男女,现在明显就是拿我们当枪使,我们也只能被动地象瞎子一样去摸大象。”
“当务之急是要那个朋友叫啥?叫秦风吧,赶紧想办法把优盘中剩下的那部分解密出来。不然的话,我们就会永远被李玉刚牵着鼻子走。”
“叔儿,不信你看着,我估计要不了多久,李玉刚就又要出牌了!”
看着项庄懊恼的样子,姬春又说道“但你前面说到的你的黑客朋友的确是个高手。他给那只优盘装上了木马病毒,这一招是个奇招!会让李玉刚始料不及,也可能是咱们扭转局面、变被动为主动的一个契机。”
“你想,无论是李玉刚也好、柳眉也罢,他们始终是要用那个优盘的吧。”
“只要他用,秦风就会用‘木马计’控制他们的电脑,以后我们就会变成‘千里眼、顺风耳’!他们的所有行动我们不是始终一目了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