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还是快些交出来吧,要是受了皮肉之苦,我这个做父亲的,心里也不好受。”他看着她,那依然泛起的笑意里却涌上了几丝她从未见过的狠辣,与阴毒。这感觉让她窒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交出来?交什么?孟念雪这才猛然想起他们刚刚说的话,魏云坤让黎轩鸿要问出来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她那时浸在忽然而来的感情背叛中,却没注意到这个,此时不由得留了个心眼。
“还能有什么,你母亲的那枚玉佩,你不会不知道的。”
原来是……孟念雪在心底里自嘲地笑了。
当真是好演技,这几年,她竟一点儿没有发现什么。
“什么玉佩,我不知道。”
“不说是吗?嗯?”他松开孟念雪,将她落到地上。“乖女儿,你要再这样嘴硬下去的话,后果可不是你这小小的人儿承受得起的。”
孟念雪偏过头去,心里已经痛到麻木了。
“你也是为了这个吗?”她坐在地上,冰凉的地板和她的心一样冷,磕得她有些吃痛,她就那样直愣愣得看着黎轩鸿,眼里的质问和冰冷让他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雪儿……
“轩鸿,打电话让清桐过来,她一向最疼爱她这个妹妹,这一场好戏,怎么能让她缺席呢。”
魏清桐匆匆从公司里赶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身着Chanel最新款的白色连衣裙,外面套着一件浅黄色的西装小外套,看起来干练得体,也格外美艳动人。然而,此刻那美丽的脸上不加掩饰的惊色却让她与平日显得有些不同。
“爸。”魏清桐走到魏云坤的身边,微笑优雅而得体。
“嗯。”魏云坤拍了拍她的肩,随即放下。这个女儿一向是他的骄傲,长得漂亮,却不是个花瓶,十七岁就以全国理科状元的身份入了哈佛商学院,又弹得一手好钢琴,得了国际大师布鲁姆的青眼,收做徒弟,一时间人人赞颂,他生了一个好女儿。
“姐姐。”孟念雪惊喜地叫着,清澈的眸子里又含着担忧。“姐姐你快走,爸爸他……”
“走?我为什么要走?”魏清桐走到孟念雪身边,脸上的喜色此刻一览无余。她等这一天已经好久了,她才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是世人眼中的焦点,而不是这个从乡下来的私生女,穷酸丫头。
惊,是的,却不是惊慌,而是惊喜。
她怎么会为了孟念雪而惊慌失措呢,看着孟念雪那清丽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泪水,她心中涌起无上的快感,快要喷薄而出。
“你知不知道,自从你来了这个家,我没有哪一天不想你去死。”魏清桐靠近孟念雪,低低的声音里却有着一股子歇斯底里的宣泄。
“为什么,既然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她不敢相信,这会是那个温柔美好,对她体贴备至的大姐姐。
“我当然要对你好,不然要怎么表现我的宽容大度,别人又怎么会知道我是一个多么温柔可人的好女人呢?”魏清桐站在孟念雪面前,语气里是轻轻浅浅的温柔,一如以往,只是那话语间的恶毒却使她失了气韵。她故意用眼光瞄了瞄黎轩鸿,想要宣示些什么。
黎轩鸿的神情有些尴尬,又藏着些狠厉。
孟念雪忽然大笑出声,软糯的声音此刻却染上了一丝悲凉,“黎轩鸿,好一个黎轩鸿啊。魏清桐,你以为他是真的爱你吗?”
“他当然爱我,轩鸿,你说是吗?”魏清桐一脸得意,她走过去挽着黎轩鸿的胳膊,那种熟稔的亲昵的样子,再一次刺痛了孟念雪。从小时候起,那么多年一起过来,那爱是从时间里长出来的,是从漫长的一个个冬夏里漫出来的啊,尽管已经看清了他,那曾失在他身上的心还是会痛。
“对不起,雪儿,我真的很爱桐桐,请你原谅我。”他揽住魏清桐的肩膀,对着孟念雪深深鞠了一躬,言语间尽是宠溺,只是却不是对着她的。
魏清桐望着黎轩鸿,对着他的额头深情地一吻。她所爱的人,对她是这么一往情深,他的爱是多么地让人沉醉啊。
看着这个时候黎轩鸿还在她面前演戏,孟念雪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过荒谬。魏清桐啊魏清桐,要是有朝一日你知道,你的男人跟你的父亲也做着和你做过的事,你还能亲得下去吗?她很想笑出来,可心中感觉苦涩如针扎,已经难以忍受了。
“念雪,作为一个慈爱的父亲,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赶紧告诉爸爸,那枚玉佩到底在哪儿?”魏云坤温柔地对孟念雪说着话,却是将手中不知何时端着的杯子摇了一摇,两朵小白花在水里飘来荡去,那浮浮沉沉的样子,美丽极了。
“这是你最爱的茉莉花茶,你可知道这里面加了什么?”他秽荡地一笑,“这可是能让你********的好东西。外面还有好几个身强力壮的哥哥等着你呢,我的好女儿。”
“你……我呸。”孟念雪死死地瞪住孟云坤,眼底是深深地愤怒和不可置信。“你还算是个人吗?我是你的女儿啊。”
“女儿?我的女儿只有清桐和清棠,你只不过是一个村妇生的野丫头罢了。”孟云坤快步走上前,一字一顿对着孟念雪道,“你以为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吗?要不是因为那枚玉佩,我会将你从乡下接过来,当宝贝宠着,当佛供着吗?嗯?”
孟念雪只觉得脑海中“轰”地一声炸开来,这一切事情已将她逼得无路可退,这是一直以来被爱包围的她所无力承受的。
原来,这一切竟都是假的么。
三年前在陌南镇,他带着长长的车队到她的小山村,找到她,要接她回家,说要将这二十年来缺席的父爱弥补回来,说会爱她,会照顾她。这三年来,他事事如她的意,给她最好的,又事无巨细地为她着想,对她嘘寒问暖。她不是个贪图享乐的女孩,她在意的也不过是那份浓浓的父女情罢了。
然而那些温暖与感动,竟然是一场阴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