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杭州香格里拉酒店16号包间，张曼尼和一个男外商正在吃饭。外商是韩国的，名字叫郑智勋，说的是标准的中文。
餐桌上摆了几样菜品和点心，张曼尼举起白兰地，朝外商的酒杯碰去：“郑总，为我们的成功合作干杯！”
郑智勋举了举酒杯，点了点头：“为我们的长期合作关系干杯！”
两个人碰杯后，一饮而尽。张曼尼天生会喝酒，没有想到在生意场上派上了用场。
郑智勋估计有四十岁了，一眼看起来就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他做生意，胃口不是很大，只要赚到就行。
在商场上，郑智勋一向认为：自己吃了肉，总得给别人留点汤，如果自己连肉带汤全部吃了，不是胀死就是不仁不义。
赚钱是一种快乐，只有双方同时赚钱，才是真正的快乐。郑智勋是男人，是男人做事情就在乎“漂亮”两个字。
碰完杯，两个人边吃边聊。在商场上，张曼尼比较嫩，说话有时还是很幼稚的：“郑总，等你方便的时候，去南京游玩，顺便去我们公司看看，多指导指导。”
郑智勋儒雅地点点头：“一定，一定。南京也有我的合作单位，不过，是早几年的事情了，等我忙完这段时间，等我们的合同订单完工了，我抽空去看看，谢谢张小姐。”
张曼尼礼貌地点头：“不客气，郑总，如果你过来的话，提前给我一个电话，我到机场接你。”
郑智勋继续点头，举起酒杯，两个人又喝了一杯。这顿饭吃了两个钟头，两个人感觉都不错，彼此对第一次合作非常满意。
下午四点，张曼尼准时离开杭州，坐上了杭州到南京的火车。上火车后，张曼尼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洪振业发手机信息。
洪振业正在办公室上网，和外商通过M SN交流信息，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一下，他拿过来，看了看：“洪总，我带着合同上火车了，一个钟头后就可以回南京了。这个韩国人不错，他说以后继续和我们合作。”
洪振业看完信息，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说实话，在商场上说什么都没有用，有时说一万句，都没有那个签名有用。只有拿到真正签订的合同，一切才可以说大功告成了。
洪振业立即回复：“恭喜你，第一炮打响了。晚上请你吃饭，是否赏脸？”
张曼尼看完信息，笑了起来：“洪总请我吃饭？还是我请洪总吃饭吧，你接手服装厂后，都快一个月了，我还没有请你吃过饭呢。”
洪振业看张曼尼客气，也不推让了：“好啊，你请我也可以，到时候埋单的话，你下手慢了就不要怪我了。”
张曼尼暗暗发笑：“呵呵，洪总真会开玩笑！洪总，晚上你几点离开服装厂，你看哪个酒店方便，我下了火车直接打车过去。”
洪振业的信息很快飞来了：“这样吧，我就你的时间，晚上六点钟，你直接到金陵饭店，我只会提前到，不会让你等的，晚上见，祝你一路顺风。”
张曼尼接着回复：“嗯，知道了，洪总，不见不散。”
张曼尼回复完信息，躺在床上，闭起眼睛休息。中午酒喝多了，有点头大。晚上还要继续应酬，不休息一下怕扛不住了。
自从洪振业接手四同的服装厂后，张曼尼就没有看见他休息过一天，别人的公司，自己这么玩命地干，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张曼尼心里也说不出来，在杭州的日子里，她看不见洪振业，心里会怪怪地想他。按说刘立恒是她的男朋友，是未来的老公，她倒是很少想起他。
在洪振业的身上，有一股男人的气息，哪怕是办公室那种香烟的味道，也充满了一种蛊惑力。
男人的体味，总是和他的香烟味道纠缠在一起的。张曼尼并不喜欢香烟的味道，可是，每次走进洪振业的办公室，她就不想离开，想多呼吸那里的香烟味道。
在杭州的时候，张曼尼无数次地打开过刘立恒的手机号码，想发信息给他，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一个字也打不出来，总是关了又开，开了又关。
女孩子的心思谁也不懂，张曼尼越来越搞不清自己了。她和刘立恒已经相处半年了，是公开的恋人关系，有媒人，有定情戒指，有双方父母的见证。
张曼尼不知道是自己出了问题，还是刘立恒出了问题。在没有遇到洪振业之前，她对刘立恒总是牵肠挂肚的，无论带团走到哪里，都要在第一时间告诉他，自己到了哪里，心里有多么地想念他。
然而，自从洪振业出现后，世界仿佛都变了，就连平时最反感的香烟的味道，也在悄悄地变。张曼尼第一次发现，人是奇怪的动物，因为人的思想会变。
张曼尼在心里偷偷比较过洪振业和刘立恒，如果说他们之间最不相同的地方，应该就是精神。在洪振业的身上，比刘立恒多了一种精神。
那种精神，张曼尼也说不清楚，她只是觉得，那种精神让人心理亢奋，容易受到感染，能够激发出自己的潜能。
如果没有那种精神的支持，张曼尼估计这次杭州之行，不一定会成功。最多只能和对方打个平手，不分胜负。
想到这里，张曼尼笑了一下。杭州是中转站，南京是终点站，现在，她可以放心睡觉了，到了终点站，就是自己不醒，也会被列车员撵下车的。
路上的风景，张曼尼看得多了，带团的时候，坐火车坐飞机就和吃饭睡觉一样平常，看风景就像看马路一样平常，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当天晚上六点，张曼尼准时出现在金陵饭店，走进大厅，她一眼看见了洪振业。与此同时，洪振业也看见了她。
两个人，同时迎了上去，面对面后，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握了握对方。洪振业的手心有点潮湿，他的心里非常紧张。
洪振业放下张曼尼的手后，对她说：“这里有十几个餐厅，璇宫餐厅、顶层旋转餐厅、粤菜厅、日本料理、德国啤酒屋、中餐和西餐厅，去哪个餐厅？”
张曼尼想了想：“去顶层旋转餐厅吧，那里可以看见南京的全景。”
洪振业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朝电梯入口走去。很快，电梯停靠在顶层，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电梯。
张曼尼一直带的外地团，很长时间没有带南京团了，金陵饭店的顶层也很久没有来过了。站在南京的最高处，朝下面看，张曼尼只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洪振业跟在张曼尼的后面，看着外景，心里顿时觉得亮堂许多。长久处于紧张的都市生活中，连呼吸都带着酸雨的味道了。
两个人转了一圈，然后在餐厅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服务生很快拿着点菜单走了过来：“请问，是两位吗？”
洪振业“嗯”了一声：“两位。”
服务生把菜单递给洪振业，洪振业推到张曼尼面前：“这里主要是北京淮扬菜，想吃什么，自己点，我不大清楚你的口味。”
张曼尼接过菜单，看了看，点了两道：“我点了两道，其他你点吧。”
洪振业接过菜单，又点了六道：“你要来点什么果汁？”
张曼尼随便报了一个：“西瓜汁。”
洪振业点完菜后，服务生收回菜单，给两人倒了两杯茶：“两位请稍等，菜品一会儿就到，先用茶。”
洪振业礼貌地说：“谢谢，不客气。”
肖邦的钢琴曲，在空中悠闲地飘荡，餐厅慢慢地旋转着，弥漫着黄昏的南京朦胧的气息。
餐厅的灯是橘黄色的，加上暮色笼罩，看人不是那么真切。洪振业看着张曼尼，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总经理身份，他用一个男人的眼光，看着面前这个女人。
张曼尼给洪振业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洪总，你在想什么？要不要听杭州见闻？”
洪振业摇了摇头：“吃饭时间，不谈工作，好吗？”
张曼尼脸红了一下，点了点头。奶奶的，不谈工作，谈什么呢？张曼尼觉得怪为难的，还是端起茶杯遮住半张脸，喝茶吧。
菜，一道道端上来了，西瓜汁也放在面前了，洪振业给张曼尼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西瓜汁：“今晚开车来的，我就陪你喝西瓜汁了，来，为你凯旋归来干杯！”
张曼尼举起杯子，和洪振业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谢谢洪总。”
洪振业给两只杯子继续添满西瓜汁：“四同现在情况怎么样？”
张曼尼摇了摇头：“不是很乐观，一直也没有醒过来，对任何刺激都没有反应。”
洪振业“哦”了一声，开始转入正题：“曼尼，我现在有个计划，不知道能不能说？”
张曼尼放下筷子，抬起头：“洪总，请说。”
洪振业若有所思：“四同的服装厂，目前主要对外下单，今年全球经济危机，服装行业和其他行业一样，不同程度地受到影响。我们现在的情况是，做得越多，亏得越多，资金缺口也越来越大，严重阻碍了服装厂事业的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