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盈闻言愕然。
西域密宗的名号,她也是曾有听闻,只是如何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带着她从少室山一路南下到福建的人,来历居然如此之诡。盈盈虽对西域之事不甚了解,但也知晓眼前这个家伙敢以‘明王’为号,要么是骗子,要么地位身份决计很是不低。
水月庵内众人闻之,则是纷纷骇然。
传闻诸佛怜悯众生,对顺者以顺相劝,而对逆者,则是逆治。明王,就是密宗佛、菩萨的一种变化深,是为教化众生特别的贪愚者而显化的忿怒威猛相的尊神。
不论是恒山定闲师太、定逸师太,还是水月庵主持清晓师太,均知‘大轮明王’四字的蕴意。
然则一是惊于来人的内力之深世所罕见,二是中原武林和西域想来颇为不对付,故而三人也有些琢磨不透外面这位‘大轮明王’的究竟缘何而来。三位师太一番商议后,决定由清晓师太和定闲师太两人出面相迎,定逸师太则是在暗中侧应,以防情况有变。
庵门打开,定闲两人看到门外的两人,却是微微一惊——眼前两人着实有些太过年轻。
“两位师太,小僧这厢有礼了。”敖武单手合十,低头行礼。
定闲两人也是同样双手合十行礼,但眼中的疑惑之意却是更浓。
不过,两人眼中的疑惑只是保持了些许功夫,就瞳孔猛地一缩,齐齐极速后退。
因为那自称‘大轮明王’、身披红色袈裟的男子,悍然出手偷袭。
彼此间的距离还有丈许,但这本该尚算安全的距离,却不过是在那人一跨之下,缩进到不盈一尺。随后,银色的剑芒自红云般的袈裟下腾起,直刺两人咽喉。
出剑之快,骇人听闻。
定闲师太尚且能勉强闪避后退,功力逊色于她的清晓师太却是意刚起,身未动,剑已临。
剑锋冰寒,点在清晓师太喉咙前两分处。
只消轻轻一抵,便可立即见血。
“阁下到底何方神圣?”定闲师太面露凝重神色,沉声问道。
对方刚才那一剑如鬼如魅,举手间疾若闪电,快逾雷霆,就以定闲师太对江湖的了解之深,都看不透对方来历。
敖武则是低喧了声佛号,“小僧为龙泉剑而来。”
定闲师太缓缓道:“此处便是龙泉城,阁下寻龙泉剑,该去城内,为何到此?”
敖武微微一笑:“龙泉除了铸剑谷,其余一概破铜烂铁。”
清晓师愕然道:“龙泉铸剑谷已经荒芜多年,早已不再有宝剑出产。”
敖武闻言哈哈大笑,“清晓师太,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自是知晓贵庵中珍藏有昔日出自龙泉铸剑谷的五柄利刃,这才不远万里前来拜会。”
边侧的任盈盈闻言翻了个白眼。
不等清晓师太答话,敖武继续道:“小僧来此,不止为神兵利刃,也是为我佛门一脉延续香火。”
“此话何解?”定闲师太问道。
“师太不日便知。”敖武也不继续废话,手中的剑往前轻轻一抵,点在了清晓师太的皮肤上,已然是压得喉咙间肌肤微陷,“清晓师太,请吧。”
一行四人入庵,却是将一众水月庵和恒山派的大小尼姑惊得不轻。
若不是定闲在边上镇场,四周早已轰堂大乱。
饶是如此,周围一众小辈弟子均是剑尖晃动,死死跟随在敖武四人身侧,恨不得随时冲上来把敖武和任盈盈捅成筛子。
令敖武有些惊诧的是,清晓师太并没有耍花样,很快就命人呈上了龙泉剑。
五柄剑转出来时,任盈盈随意抓取其中一柄抽剑出鞘,屈指一弹,只听的铮然有声,如龙吟凤鸣,清越激昂。
“果然好剑!”任盈盈轻叹道。
又伸手随意挽了个剑花后,任盈盈将剑归鞘。
其余四柄宝剑,任盈盈都是抽出来观看了一番后复归鞘。
“阿弥陀佛,多谢师太厚赠。”敖武收手撤剑,随后身影闪动,自任盈盈手中抓起一柄龙泉宝剑,拔剑出鞘,抬手剑就是唰唰唰数剑刺出,直取周围一干小辈弟子。
等敖武收剑归鞘,四周才传来惊呼声、怒喝声。
却是站在最前端的几位恒山派小师太被敖武用剑划破了衣服,若是剑锋再抵进些许,一干清修的小师太们就春光乍泄了。
“无耻贼子,受死!”
候在暗中的定逸师太早就不耐,一跃而起,拔剑出手。
“师姐不可!”定闲师太喊道。
“明王剑下留情!”清晓师太唤道。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璀璨的剑芒再起,铮然一声,定逸师太手中的剑自柄而断。
出鞘、归鞘,只是刹那一瞬。
“出家人,戒贪、嗔、痴三毒,依小僧之见,定逸师太似乎未曾勘破。”敖武笑盈盈地举步后退,和任盈盈并站一线。
全场一片静寂。
就连脾气火爆的定逸师太,也明了对方那一剑,已然是手下留情。
傍晚时分,敖武和盈盈结伴漫步在水月庵外。
“真是服了。”盈盈一脸惊奇地看着敖武,“来水月庵打劫也就罢了,你居然还来赖着不走了。难道就不怕那群尼姑在饭菜里下毒吗?”
敖武伸手在盈盈脸上捏了吧,哈哈大笑,“恒山三定虽然性子火爆急辣,但秉性却是刚直不阿。要让她们行使这种饭菜里下毒的下三滥手法,你倒是不如将她们杀了呢。”
盈盈撇了撇嘴,没说话。
“对了,盈盈,我有个事想问你。”敖武漫不经心地说道,“之前在水月庵中试剑,你一剑笼罩我数个穴位是什么意思?莫非想试探干爹对你容忍的底线所在?”
闻言,盈盈身子猛地一僵,连忙低头道:“盈盈不敢。”
“敢与不敢姑且不论,至少你做了试探。”敖武声音骤然冷冽,“莫非你真以为凭恒山一众尼姑加上清晓三人,就能稳稳的吃定我?”
话音未落,手中龙泉剑已出鞘,寒光一闪而没。
缕缕青丝,贴着盈盈鼻尖飘落。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敖武冷哼了声,“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以后别怪干爹心狠手辣辣手摧花。”
盈盈面色煞白,低头蚊蚋般应了声‘是’。
敖武的面色略微缓和些许,柔声道:“乖,这几天会有一个给你表现的机会。接下来是送你去少林还是见你十多年未曾谋面的老爹,就看你自己的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