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窑洞啊，窑洞
秋冬季节阴雨不断，砖坯容易受潮变形，轮窑厂一般都要停工。宽敞的窑洞，赭红的四壁，圆圆的穹顶，干干燥燥暖烘烘，高大的烟囱形成的气压差加速窑洞的空气流动。轮窑厂的主人把自家收获的辣椒、蒜头串起来，挂在窑里风干保存。
牛绳儿带着何祥艾艾琴推掉洞门的砖门，进入窑洞。
春泥醉酒后，牛绳儿狠狠教训了灌酒的小混混，也教训了何祥一顿。牛绳儿只有何祥这一个小弟，暂且还不想撵走他。牛绳儿让何祥做道选择题，要么别叫他老大，对牛弹琴散伙，各走各路；要么规规矩矩做他的小弟，不准有非分之想。何祥发觉和牛绳儿作对，他一天也混不下去，于是把尊严放到地板上，口口声声装孬示弱。
在过去，窑洞是无家可归者过冬的暖房；现在，窑洞是逃课学生打架睡觉的天堂。
牛绳儿摘下一颗蒜，依着窑壁问他俩：“这里怎样？”
何祥说：“好去处，简直是我们的第二课堂。呵呵。”
艾艾琴因为第一次陪牛绳儿干坏事，心里又紧张又兴奋，她说：“哈哈，薛平贵当年就是住这里的呀。真是寒门出孝子，窑洞出英雄啊。”说完用哈哈大笑调整自己的情绪。
牛绳儿问艾艾琴：“他俩答应了？”
艾艾琴也想张扬个性，傲娇地说：“美女有请，多大的面子，敢不从命。”
何祥笑着问：“用的是美人计？”
艾艾琴毫不害羞地说：“美丽是资源，浪费最可耻。有美女相约去窑洞，谁不动心。”
牛绳儿剥开蒜头扔进嘴里，冷笑道：“别偷鸡不成，反失一把米。”
艾艾琴：“放心。有你罩着，怕什么！再说，他们谁不明白，私了总比公开好。公开受辱，丢人现眼。”她抢一粒蒜子塞嘴里，一口咬下去，哎吆歪，呛得不敢合嘴。现在，只要是牛绳儿做的事，她都跟着学。
三人坐在窑洞里，嚼着蒜子玩手机。
一会儿，甄峰来到窑洞。看到他们仨，意料之中。
又一会儿，何子有来到窑洞，虽有诧异，也在题中。
等他俩走进，何祥艾艾琴把洞门重新堵封。
牛绳儿示意何祥对他俩训话。
何祥说：“我们对牛弹琴组合打算吸收你们励志组合加入。这是我们给你们的机会，是老大对你们的关照。只要加入进来，有钱大家一起用，有难老大替你担。”
甄峰说：“我和何子有的励志组合互帮互学，很有默契，不想拆散重组。”
何祥不知道接下去怎样训话，眼睛看着牛绳儿。
牛绳儿装模作样不说看他，何祥只好自由发挥道：“你俩整体加入我们，今后不要再叫什么励志组合了，好难听的名字，听着都觉得累。”
艾艾琴大大咧咧地说：“什么励志不励志的，听名字就知道是苦孩子。”
何子有身材虽小，骨头却很硬，他说：“就为这事？我有事，先走。”
艾艾琴拦住他说：“别急。事未谈成，不能走人。”
何祥走到何子有身边，说：“你不记得开学初厕所里发生的故事吗？”上次何子有拒交保护费，被牛绳儿在厕所打，何祥这是戳他的伤疤。
何子有回敬何祥道：“我只知道做人要有骨气，做人不做跟屁虫。”
何祥捏着拳头，恼羞成怒。
艾艾琴换一种说法启发甄峰：“你是励志少年，自立自强的美德少年，加入我们，改造我们，也是你的责任。”
甄峰说：“你们不是学习的组合，我不想加入。”
牛绳儿扔一瓣大蒜在嘴里，冷冷地开口：“所谓加入我们，简单说，就是叫我一声老大。只要认我做老大，你，瞎儿子，不用操心零花钱；你，二斤半老母鸡，不用担心受人欺。”
甄峰说道：“如果让我加入你们，改造你们，你们必须听我的话。做人要厚道，不能恃强凌弱，巧取豪夺；钱靠自己挣，脸靠自己争；再苦再累也不做违背道德的事。这些话你们听得下去吗？”
牛绳儿不屑地说：“别把自己当做道德高峰。什么励志自强，什么美德少年！家门口的塘谁不知道烂泥多深、水清水混。”
“我怕叫你一声老大，背后有人骂我妈。我还怕做了你手下，背后有人骂我大。”何子有坚决不从。
何祥不爱听了，争辩道：“认一个老大怎么啦，日本英国还跟美国屁股后面叫老大呢。”
艾艾琴说道：“有美国老大罩着，小日本才敢张牙舞爪霸占我们的******。”
甄峰何子有别过脸，心想，这几个家伙，目前而言，不可理喻。
牛绳儿嚼着蒜头走近他俩，把一口辛辣的蒜汁吐在他俩面前，威然道：“这么说，只剩一种选择了。打。谁先上，打赢我的，可以离开。”
他走到甄峰面前，先是一下一下挑着甄峰的鼻尖，然后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嘴巴。
甄峰推开他的手，说道：“我不打架，君子动口不动手。”
牛绳儿笑道：“你不打架就是君子啦，我先礼后兵，早就是君子了。”他想了想说：“看你这怂样，我一只手，也把你打趴下。好吧，不打也行，把我们的所有的作业承包了！”
何祥用力砸出一块砖粒，得意道：“今后不用做作业咯。”
甄峰别过脸，不理他。
牛绳儿又走到何子有面前，挑起何子有的下巴，问他打不打。何子有说：“我还是那句话，我可以被你打倒，但是不会被你打败。”
牛绳儿说：“看你这小身板，可怜，打你就像宰只小小鸡。不打也行，把我们的卫生值日承包掉！”
艾艾琴拍手叫好：“这下好了，不要擦黑板扫地咯。”
何子有强硬地拒绝：“死都不会给你这样的人效劳。”
甄峰也很强硬：“作业还请自己做，你们不会，可以问我。代做，绝无可能！”
牛绳儿有些气恼，叫道：“别以为我拿你俩没办法！我三天不打架骨头痛！”说完，一拳捣在何子有的下巴上。
何子有一个趔趄站稳，他不想反抗。
牛绳儿看到窑洞壁上挂着的辣椒，他让何祥摘下来。
辣椒摘下，牛绳儿最后出一道选择题：“这样，二选一题，要么把我打趴，要么把这些辣椒全部吃下。”
牛绳儿乘甄峰不备一推一扫，甄峰跌倒。牛绳儿压住他后腰，反锁住颈脖，掰开下巴。
何子有想去救，何祥反剪他双手抵在窑壁动弹不得。
艾艾琴抓一串辣椒，使力塞进甄峰嘴里。这些看一眼都会辣坏眼珠的狗尾巴尖红椒，辛辣似火，刮骨无刀。甄峰不张嘴，牛绳儿就撕嘴，甄峰不松牙，牛绳儿就敲下巴。
甄峰的嘴里塞满了辣椒，在牛绳儿的敲打下，火辣灼热的汁液流入食道和气管，甄峰爆发出激烈的咳嗽。鼻孔、泪腺，又全都流出辣水。
牛绳儿三人整完甄峰，又依法炮制整何子有。
三个恶人，整完了好人，大摇大摆走出窑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