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才气冲天大会
中考前一天，时青老师的嫌疑被释清，她回到了同学们中间。
看着时青老师憔悴的样子，同学们好心痛。为了给时青老师压压惊，学生们想组织一次开心搞笑的活动。
李玉梅说：“这个活动，要表达我们所有同学对时青老师的感激和爱。”
辛小东补充说：“还要展示我们初中毕业生的知识才华和品德修养，表达出不论毕业后去往何方，都要有天生我才必有用的自信和梦想。这是老师的最大愿望。”
王春泥提议道：“叫牛气冲天大赛吧。”
辛小东说：“还是叫才气冲天比较好。别弄得牛皮哄哄的。”
“好，有道理。”大家顺着他的思路七嘴八舌分析，“我们比一比文才、德才，才华、才情，天生我才嘛，看看谁是才霸。”
辛小东笑笑：“也是耍嘴皮大会。”
“哈哈哈。”大家一乐。
李玉梅报告时青老师，老师很支持，希望办成另味的毕业典礼。
学校的大操场挂着横幅、气球和彩带，正中间的彩虹门上悬挂着醒目的会标：“谢家集中学九二班才气冲天——耍嘴皮大会”。
李玉梅今天穿得特别漂亮，白色的短裙，低领的无袖衫，黑亮的脸膛扑得粉嫩。王春泥、艾艾琴、梁馨儿也都穿着短裙短衫，一样好看。
牛绳儿看到女生的短裙，想到曾经的愚蠢，心生羞恨。
李玉梅站在主席台上，手持话筒，和辛小东一起主持今天的集会。
王春泥看到李玉梅今天穿着无袖衫，大惊。心想：铁梅今天居然不担心腋毛侧漏，茸草粗黑？她盯着李玉梅的腋窝不转睛，李玉梅的每一次抬肩举臂她都提着心。
谁知，不是她一个人在盯，钱亮亮盯得更认真。钱亮亮对铁梅同志格外留心。
甄峰首先出场：“主持人，对联题。我出一联，求下联。”
“好的。请出题。”
甄峰说：“上联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辛小东和刘玉梅记得，这是时青老师在牛绳儿家说过的话。钱亮亮忽然灵光一闪，站起来脱口而出：“一毛不拔，一毛不拔，何以……”没了下文。
同学们一听大笑，都就知道这是拿李玉梅的腋毛做题，“一毛不拔”谐音“腋毛不拔”嘛。
李玉梅笑着举起胳膊，露着腋窝，大方说道：“我铁梅干革命举红灯，一把玉壶藏丹心。一毛不拔，健康为证。钱亮亮同学，请给出一毛不拔的后半句。”
钱亮亮低头窃笑，只是无词。
有的同学想替他接句：“一毛不拔，何以拔……”至于拔什么，说不出。
辛小东接过联题：“一毛不拔，何以拔山河。”
大家鼓掌，甄峰带头喝彩。“何以拔山河”，化用项羽的《垓下歌》首句“力拔山兮气盖世”，表达出建功立业的愿望，很机敏，有才气。
时青老师站在一边笑。心想，孩子们真的长大了，有了理想和抱负。
梁馨儿站起来，拿出一幅画，她说：“主持人，这是一道画配诗的题目。我出画面，求配诗一首。”
李玉梅说请出题，小东提醒大家听好了。
梁馨儿说着这幅画：“一个偏僻贫穷的山村，一个健壮健康的姑娘，一边有节奏地拉着风箱，一边快乐地唱《我要去西藏》。”
大家思考着，有人问：“限定用古诗词吗？”
“不限定，鼓励即兴创作。”
鲍马达站起来，憨憨笑着：“不管拉的是不是风箱，一样去西藏。”
辛小东说：“不错，有才气，主题健康。但是不规整，大家给他帮他凑规整。”
有的说：“不管拉的是风琴还是风箱，一样去西藏。”
辛小东说：“凑四句，更规整。”
王春泥站起来补齐：“劳动使人健康，歌声充满梦想。不管拉的是风琴还是风箱，一样去西藏。”
大家齐声朗诵：“劳动使人健康，歌声充满梦想。不管拉的是风琴还是风箱，一样去西藏。好。”
李玉梅煽情道：“虽然我们即将毕业，各奔东西，走向不同的人生方向。但是，只要我们充满梦想，只要我们健康向上，不一样的人生一样能够创造辉煌！”
大家都鼓掌，时青老师也在鼓掌。
艾艾琴站起来，要求改唱一首歌，求评价。
大家欢呼。
艾艾琴把写给牛绳儿的《心中的花儿开了》填入一首曲谱。她悠悠唱道：
“我是一片飞翔的种子，不知道飞向哪一片天空。
被雨点击落的那一刻，才知道天上还有云，雨中还有风。
风儿不大，满池飞花，柳丝下，尽是情话。
……我是一粒飞翔的种子，不知道何时何地停下。
我喜欢发芽、开花，哪怕被摘下。”
大家被艾艾琴的纯情感动了。
王春泥站起来评价道：“自古多情空余恨，多情却被无情恼。”
何祥站起来接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一棵树上吊死了。”
大家虽然笑，但是不赞成何祥的观点，因为何祥说得太流气，不符合才气冲天大会德才兼佳的主旨。
甄峰帮何祥改了改，说道：“自古多情空余恨，多情却被无情恼。正是年少读书时，天涯碧树皆芳草。”大家都说改得好，劝诫、抱负都有了。
牛绳儿不希望大家把自己和艾艾琴绑在一起作话题，他站起来说：“我给大家出一道数学题，求解。好不好？”
大家说：“好。”
牛绳儿说：“题目是一个故事。说，从前有一学校，学校里有一个老师，老师对学生说，——”见大家认真在听，牛绳儿继续往下说，用不同的声调扮演不同的老师：“老师对他的学生说，从前有一个学校，学校里有一个老师，这个老师对他的学生说——从前有一所学校，学校里面有一位老师，老师对学生说啊——从前啊，有一个学校，学校里面呢有一个老师，那个老师对他的学生说啊——”
大家纷纷大叫：“这是什么数学题？”
“老掉牙的，哄孩子一觉睡到大天亮的催眠曲吧。”
牛绳儿不慌不忙地说道：“题目听清楚了？好。请问，老师一共说了多少遍？说到什么时候才停止？”
大家一惊，果然有新意。
大家说，老师反反复复说了无数遍，没完没了。
有的说，老师说到我们毕业为止。
牛绳儿抱拳鞠躬：“恭喜你，答对了。老师为我们说了无数遍道理，反反复复，周而复始；说到我们毕业为止，说到我们懂事。我们做学生的还有什么理由不听，还有什么理由不改正，有什么理由不感动？我提议，让我们一起鞠躬，感谢——师恩！”
所有同学呼啦一声齐扎扎站起，恭恭敬敬90度大礼，长时间躬身不起，泪滴入地。
时青老师眼含着热泪走过去，把孩子们一一扶起。
同学们被一一扶起，每个人发出的都是同样的声音：
“老师，您辛苦了。”
“老师，您受委屈了。”
“老师，谢谢你。”
“老师，我喜欢你。”
“老师，我爱你。”
时青老师忍住泪说：“谢谢你们，我的孩子们。你们长大了，就要毕业了，很想留住你们。但是，不行，你们有远大的天空。”
时青老师不敢太多动情，她呐呐地说：“我想解答牛绳儿刚才的数学题。第一问，老师说了多少遍？我的回答是，起作用的只有一遍，以前的都是铺垫。第二问，老师说到什么时候为止？说到你们更好为止，说到自己老去。牛胜同学，我的答案对不对？”
大家鼓掌、哭泣、笑、继续。
舒校长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玛老师、冉老师、羊寒老师等也来了，都站在集会的后面。复职后，舒校长没有了往日的激情，也很少出来走动，更多的时间是思考教育和人生。
舒校长对身边的老师们说：“这段时间，我常常反思。我们学校在质量上，过多的强调升学率、过多的强调课堂教学形式，这是不正确的，是短视行为，是我的不足。在育人上，我们过多的强调纪律和一致性，强调服从和接受，没有关注学生个性品德的培养，没有从学生实际出发发现学生的需求。时青老师的到来，让我们耳目一新啊。”
冉老师说：“时青老师真的受委屈了。在省城是课堂教学的明星；在农村，是爱生育人的标兵。”
时青老师发现了他们，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
舒校长说：“看到你们班今天的表现，真的很高兴。这个班，当初无人敢带，在时青老师带领下，所有同学全部毕业！这不容易呀。时青老师，您受委屈了。”舒校长几欲落泪。
老师们等都点头赞同。
玛老师说：“用舒校长的话说，就是砖瓦厂里烧制出青花瓷。”
舒校长赞同，说：“是啊。从某种意义上说，时青老师是成功的，我承认失败。”
时青说：“舒校长您你过誉了，我不敢当。”
操场上同学们的活动快结束了。时青提议，请舒校长为大家说几句。
同学们欢迎。
舒校长也不推辞，走进学生中间，抬高声音，说：“很早就想看看九二班的同学们。今天，我很高兴，在时青老师的带领下，你们全部毕业。不管成绩优秀还是落后，不管受过表扬还是批评，今天，你们都是合格的初中毕业生！祝贺你们！不管曾经亲密友好还是闹过矛盾，不管将来发达还是困顿，同窗情、师生情，都像家人一样可亲！”
同学们热情鼓掌，为自己，为同学，也为老师。
舒校长继续说：“初中毕业是高兴的，也最残酷的。尚未成年就要面对分数的冷酷无情，懵懵懂懂却要选择不同的人生。人生不是写作业，没有老师替你批改，错了也不可以重来，全靠自我修正、自己出彩！和你们的出彩相比，升学率是旁逸斜出，成长才是主干。老师的责任就是关注学生成长，帮助学生出彩！”
同学们不管理解不理解，都懂得这是一份沉甸甸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