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场的事情结束之后,夜孤辰带着六品的参将以及其以上的将领一众人等,去了廉孟溪的主帐之中。
“大皇子殿下,不曾想您的副将倒也是个妙人呢!只是,为何此刻他却不在这儿?”莫天霁出声问询,这句话倒也讨巧,众人对那个瘦弱的江湖术士的确有些好奇。
真说起来,莫天霁的军衔也不低,统领的副将,是从五品。
“呵呵呵……”夜孤辰低头轻笑,折扇遮了嘴唇。“方才用内力喊话,消耗过度,这会儿我已经让她休息去了。”
说起这些,夜孤辰心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甜甜的,软软的,暖暖的。
“诸位将士不比太过于执着我的副将,当务之急,是要打跑飘雪鞑子。我的目标,可不仅仅是抵御他们的抢掠行为。我想,乘胜追击,打得他们再不敢进攻我宁云边疆!”
“本殿知晓这个目标不容易,但是我相信,以在座的本事,不是做不到。不知你们是否有信心,与本殿一起完成这个目标?”
夜孤辰说完,凌厉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脸庞。
在场五十多人,每个人手下都有一万以上的兵马。只是,他们此刻静默。
要么是在等待比自己更有话语权的人开口,要么就在思量夜孤辰的话。
渐渐地,场面有些僵住,每个人都闭口不言,更是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整个主帐里,落针可闻。
“殿下如何以为,我等就一定能打到他们不敢来犯?”廉孟溪率先发问。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这次夜孤辰与胡光来这里,只带走三万兵马!
十万兵马想要镇住飘雪国尚且不易,更何况三万?!
“飘雪国身处大漠,可无论是人,还是牛羊马匹,都需要喝水,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夜孤辰边走边说,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走到沙盘旁边,拔剑隔空描摹着代表河流的蓝色线条。
水……胡光眼眸亮了,他不得不承认,夜孤辰是个有谋略之人。虽然自己带兵打仗二十余年,却也不曾想到这一茬儿。
在水源上下手,其实不过是一个简单的策略,只是自古以来,所有的国家都是文将分离。将士是将士,文臣是文臣,从来都是两个不相关的职位。
而夜孤辰好文,由于身份原因又不得不涉猎武学军事。毕竟如今的局势,他很被动,为了生存不得不涉猎。
那为何胡光在朝中却是手握重权,身份甚至不低于夜孤辰?这与他的女儿身为皇后有很大关联,但更多的是他有足够的能力。
夜孤辰说起水源,场中之人都陷入沉思,胡光不过是最先反应过来罢了。
“妙啊!妙啊!”廉孟溪大声赞叹,在寂静的营帐里格外清晰。“若是能在大漠的水源上干些事情,就不怕它飘雪敢来进犯我朝!”
夜孤辰斜斜地睨了廉孟溪一眼,能坐到统领的位置,果然也不是什么特别笨拙之人。
而其他人在廉孟溪这一嗓子之后,也明白过来,一时之间,感叹声与赞美声不绝于耳。夜孤辰敛目,藏起了眼中的凉薄。
在宫中十五年,从来不曾有人这般称赞过他。不同于官家子弟的阿谀奉承,也不同于父君以及其他人的鼓励,这群人,欣赏的是他的才华。
这些年,他过的不容易。
“敢问大皇子,如何在飘雪的水源之上做手脚?毕竟我们对飘雪的地形也不是很了解,目前所知道的飘雪国的地形都很少,我们缺乏完整的地图。”一名将领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夜孤辰道。
夜孤辰扔了手中的剑,回头打量着这位站出来的将领——杜横杜参将。或许是由于他们是军人,至少夜孤辰看到的,大部分军中将士都有如同这个杜横一样的一个习惯——总是将右手放在配刀的刀柄上。
“对于飘雪国境内的地形,自有本殿去探查清楚,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至于如何动手,到时自会见分晓。”夜孤辰说着,视线从看着自己的一张张脸上略过,极为认真。
“对了,这次只需要三万兵马随本殿与大将军出征,有没有哪些人自己想去?”夜孤辰仿佛是当真忘了这一茬儿,如今才想起似的,轻轻地用折扇拍了拍头道。
“三……三万兵马!”很多将领都直接惊呼出声,不是他们不淡定,而是这个消息真的太过让人震撼!
三万兵马!要去做十万兵马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们相信大将军,崇拜大将军,但是这崇拜不盲目,他们知道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任务!一个只不过弹弹琴,摇头晃脑地读了十几年年书的皇子,说要做到这十万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们是对夜孤辰不少欣赏,因为他们没有在他的眼里看到有如旁的文官那样的歧视,因为他确实有智谋。
这欣赏的分量,也仅仅是欣赏。
“都是一方将领,手底下管着几万人,这样一惊一乍的,成何体统?也难怪那群老古董看不上你们。”夜孤辰认真地打量着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道。
说完,甩给他们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大皇子殿下,真不是我们一惊一乍,是大皇子您说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做到!我们在这西北驻扎了十多年,期间与飘雪国的摩擦不是没有。我们就是因为知道了对方的实力,所以才会觉得这事情真的不可能!”
“您说飘雪国的地形交给您,可是这个任务本就很难完成。说句大不敬的话,我一点不觉得大皇子可以摸清楚飘雪国的地形。我们这么多年都没能做到的事情,您难道认为您说一句话,就可以做到了吗?”
杜横说完,一偏头,一副不想理会夜孤辰的模样。其余的将领也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都明显地不相信夜孤辰能做到。
毕竟,这是他们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做不到的事情。
“你们做不到就以为别人做不到,这是谁教给你们的?!”营帐的幕帘被人掀起,鸢白一脸寒霜。
由于方才消耗过度,她的脸格外苍白。也是这苍白,为她增添了一丝威严。
“这么多年,你们与飘雪国交战,从来都是一味地防御或者攻击,完全是依靠蛮力!在你们身上,我看不到谋略,看不到兵法,你们就是一群蛮牛!”鸢白面色更冷。
“你们以为你们多厉害?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文臣只会耍嘴皮子功夫,可是他们就是可以耍嘴皮子功夫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凭什么?这就是谋略,这就是兵法!”鸢白掷地有声,清瘦的小小的身形,一时之间竟然真的镇住了这群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