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中平6年,公元189年,这年4月,汉灵帝刘宏暴毙,时年34岁。
随后,东汉王朝所辖各州郡陆续收到了丧报,皇帝英年早世,天下为之震惊,震惊之余,各州郡按照惯例纷纷举行吊唁仪式,哀吊天子。
并州治所晋阳,五月初三这天,并州刺史丁原坐镇州府,一身孝服,头缠白绢的他面色憔悴。汉灵帝的丧报,丁原在4月末就收到了,这段时间来丁原是寝食难安。此时的东汉王朝可以说是面临内忧外患的局面,内有黄巾军暴动后的残余势力还未彻底肃清,外有西北边陲羌胡外族的军事叛乱。
并州地处东汉王朝北部边陲,南临司州河内郡,西接凉州,东部和冀州为邻,其北部连接大草原,而在草原驰骋的游牧民族匈奴人,一直以来就是汉朝的宿敌,此时匈奴人虽然已被瓦解,可鲜卑人又立足在大草原之上。作为镇守一方的边疆大吏,丁原深感责任重大。而此时,丁原坐镇并州不到两年,面对凶悍的匈奴人,丁原到也能泰然应对,能让丁原处之泰然的原因,就是经过多年经营,丁原手下掌握着一支作战能力很强的并州军团,这支并州军团和更为强大的凉州军团成为时下戍边和平叛的主力军。
话说汉灵帝驾崩的丧报呈到丁原手中后,导致他寝食难安的原因是可预见的政局变动。已经年过中年的丁原深知天子驾崩后,政局即将动荡。
果然,灵帝爆毙不久,丁原就收到了朝廷下发的书函,内容涉及到一系列重大的官职任免。其中包括丁原不在担任并州刺史之职,另有任用。而在凉州任职的董卓,被朝廷任命为并州牧。眼瞅书函,丁原眉头紧锁。话说丁原的前任就是董卓,董卓在并州任刺史时,丁原时为骑都尉屯兵河内郡。董卓在征讨黄巾军时打了败仗,一度被免职。丁原这才被朝廷任命为并州刺史。而此番董卓又回任并州牧,州牧比刺史更为尊贵,本来州刺史之职,只是一州的督察大员,刺的意思就是刺探,史就是朝廷派出的使者,其职责专门负责督察地方郡、县官员的不轨行为。东汉末年,为了平息黄巾军的叛乱,州刺史逐渐统管了一州的军政大权,实际上就变成了一州之长,之后朝廷改授州牧。州牧之职,就是名正言顺的封疆大吏了,开始州牧的头衔只是授予皇亲国戚,之后一些威望较高、功劳较大的官员,也可表为州牧。而此时的董卓在凉州讨伐叛乱有功,所以被朝廷授予州牧也是顺理成章的。
董卓是陇西临洮人,属凉州,这并州和凉州同属边州,在对抗外族的边境军事斗争中,两州军队为了协同作战,官员交往密切,所以董卓在并州很有些人缘与根基。而丁原是泰山郡人,身为并州刺史的他,其威望和根基远不如董卓。
董卓回并州任州牧,这对丁原来说似乎不是什么好事情,可此时的丁原到不是担心董卓取代自己的一州之长,而另有原因让丁原很是揪心,那就是汉灵帝驾崩两天后,其长子14岁的刘辩继位,刘辩的母亲何太后临朝称制。少帝年幼,何太后尚年轻,这朝中之事谁人定夺?今后政局如何发展?
就在丁原颇感迷茫之际,新皇帝登基后半月后,一封大将军府下达的密函送到了丁原手中,其内容是,任命丁原为猛武都尉,并要丁原召集并州军马,最迟五月底前出发,目的地是京城洛阳。这封密函加盖的官印,是当朝大将军何进的将军玉印。
收到大将军何进的密函后,丁原琢磨了一夜。
汉灵帝的早逝,似乎也没有什么可值得深究。可是,无独有偶,汉灵帝的前任汉恒帝也是早逝,爆毙时年仅36岁,而且,汉恒帝爆毙时居然没有子嗣,他的继位者汉灵帝是皇家刘氏的宗亲。
古人所说爆毙,按照现代观念来说,就是突然间死了,具体什么病因丁原也有所耳闻,所谓“纵欲过度”,也就是说过度的***致汉灵帝爆毙,一个30多岁的男人,纵欲而亡,用这个原因解释汉灵帝的死亡,似乎有点牵强。所以说汉灵帝的英年早逝,震动了整个没落中的东汉王朝。
而此时的东汉国都洛阳,可以说是块是非之地,各种政治势力相互争斗,稍不留神就脑袋落地。为官多年的丁原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
此时,丁原手拿大将军的密函,心情沉重。“此次带兵进洛阳,何大将军意欲何为?”,就在丁原仔细研判密函之际,只听帐外一声报道“吕都尉到…”
稳座大堂的丁原听到传话,急忙抬手道“传…”
丁原的话音一落,只见一个大汉已快步走进了进来,看来人身高1米8开外,虎背熊腰。此人正是丁原手下得力干将,官居都尉,又时任其主簿的并州五原人,姓吕名布,表字奉先。
吕布进得大堂,立在丁原面前,低头拱手道“大人!…”
面对风尘仆仆赶来的吕布,丁原缓缓道“奉先这一路辛苦了,且座下说话…”
待侍候的左右给吕布看座上茶后,丁原摆手示意左右退下。
这会,大堂内只剩丁原和吕布,只见座在上首的丁原压低声气对吕布道“此番去河内郡,可打探到什么消息?”
“回大人…”吕布急忙回道,可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直急得抓耳挠腮。
“凤先,且慢慢说,呵呵….”丁原手把胡须,安抚到。
待吕布喝过几口茶水,丁原问道“见到张扬了?”
“嗯…”吕布点头回道。
这张扬和吕布算是同乡,时在河内郡任职,也是丁原手下的从事。河内郡和京城洛阳接壤,所以,洛阳所发生的事情,张扬应该得到的更多的消息。
“据张扬说,当今太后委托大将军和太傅袁隗辅佐少帝治理朝政,宫内张让等人似乎已经失势…”喝过几口茶水,座稳后的吕布回到。
“哦…”丁原陷入了沉思,对于朝中局势,远在并州的他所知甚少,在加上丁原出身平平,非世家子弟,自为官以来都是靠着自己打拼,俗话说朝中无人难为官,丁原能做到一州之刺史,还多亏了何进的提拔。
接着吕布又回道“张扬正在招募兵马,说是奉了大将军的命,准备率部进军洛阳。”
“这是洛阳发来的密函,奉先,你也看看吧…”丁原说完,将案头的密函传给了吕布。
吕布看了密函,知道丁原也要率部进京,还没有去过洛阳的吕布,心里一阵兴奋,他知道丁原进京,必然要带自己前去,至于进京去干什么,只知道执行上司命令的吕布到显得很轻松。
“大人且放心,在下回头就去准备,请问大人何时动身?”看完密函后吕布回到。
“不急…”丁原缓缓道,接着丁原押了口茶水,又问道“凉州方面可有何消息?”
“回大人,在下只听说凉州那边战事吃紧,好像董大人来并州赴任要推迟一些…”吕布回到。
此时,董卓回任并州牧,在并州大小官员间已经传开了,这些董卓的老部下精神为之振奋,这其中也包括吕布。这董卓为人豪爽,对手下将士向来慷慨。
本来丁原和董卓,并无过大的矛盾,虽说丁原不是并州和凉州人,作为一个外籍官员,丁原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他到并州任刺史,对吕布等当地官员是尽力笼络,包括他的前任董卓,丁原也礼让三分。可是,随着时局的变化,丁原知道大将军何进,对凉州那帮官员,怀有戒心,特别是自打铲除了汉灵帝的母亲董太后,何进对手握重兵在凉州平叛的董卓是更加提防了。
而身为泰山郡人的丁原,自然知道大将军何进为何提拔自己做并州刺史的用意。此时,又下密函招自己进京,丁原大致揣测到了大将军的用意,丁原自然对董卓的动向就关心起来。
此刻,丁原内心的想法,他并没有对身边的吕布透露,他知道这些并州官员是不会死心塌地为自己卖命的,除了安抚,丁原也别无他法。
和吕布交谈一会后,见没有什么重要消息,丁原让吕布回去休息,自己也准备回府。
话说吕布回了丁原后,带领随从,匆匆离开州府,打马奔回大营。
此刻,晋阳城的军营内,将士们正忙里忙外,准备出征。丁原已经传下令,让将士们听候开拔的命令。
吕布回到大营,和众将领见过后,回到自己营帐。
“阿贵何在?”吕布稳座后对左右问到。
“回吕都尉,阿贵去处决犯人了,估计也快回来了…”一个手下回到。
“嗯…阿贵该见见血了…呵呵”吕布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
过了一杯茶功夫,只见帐外急匆匆闯进来一个军士。
这个闯进来的军士,灰头土脸,见到吕布回来了,也顾不得寒暄问暖,急忙道“都尉大人,阿贵晕倒了…”
“出什么事了?”吕布竖起眉毛,问道。
这军士就一五一十的将阿贵今日去晋阳城北郊处决犯人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这阿贵是吕布的家门子弟,因从小没了父母,吕布就将他养在自己家,随着阿贵到了从军的年纪,吕布就将他弄到自己身边充了亲信,对外称呼阿贵是自己的养子。素有杀人不眨眼的吕布,深知在战场和官场的险恶,所以从小就教阿贵习武弄刀,年已20岁的阿贵虽然有了身武艺,可吕布有意要让这个没见过血的阿贵,杀几个人,砍几个人头,见见血,好日后有大用。
处决犯人,就是要斩首。今日回来,听说阿贵去处决犯人,吕布心里还一阵高兴,他要亲自看看杀人后的阿贵,那张稚嫩的脸庞上是否添了几分血性。可听闯进来的人说,阿贵居然在面对犯人行刑时晕倒了,吕布不免心里一阵发凉。
“阿贵现在何处?”半晌,吕布嘴角蹦出一句。
“回都尉大人,阿贵已经抬到后营…”
“呵呵…小孩子,没见过血,很正常,以后见多了就好了,你们都退下吧…”吕布双手一摊,面露尴尬之色。
待左右退出后,吕布也顾不得细究阿贵,等待吕布的还有一件及其重要的事情。
就在吕布此次去河内郡逗留期间,董卓派亲信找到了吕布,并向吕布传达了密令,密令很简单,要吕布密切监视丁原的动向,并要吕布速派一个死士去洛阳。
死士说直白点也就是杀手,吕布就是个杀人很干净利落的杀手,曾在并州做过刺史的董卓深知这个自己提拔的下属。可以说,在董卓的授意下,吕布每杀一个人,就得到董卓的赏金和升迁,这对一穷二白的吕布来说是一条升官发财的捷径,所以,这种差事他要安排自己的亲信去完成。
此次派死士去洛阳,肯定要杀大人物,已经收了赏金的吕布知道这金子的分量。时间紧迫,这个杀手的人选,吕布也想过其他人,可吕布这一路上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派自己的家族子弟去洛阳,他就是阿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