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店里尤其忙,待我忙完所有事务回到公寓时,迎面就看见齐喧正靠在我家的大门口,满脸笑意的望着我。
“你怎么来了?怎么不事先给我打个电话?等很久了吧?”
“没关系,我只是……在家里闲着没事做,突然有点想你,所以就来了。”齐喧有些羞怯的挠着头发,样子就像个十足的大男孩。
我轻声笑了笑,绕过他身边去开门,一边翻出钥匙开门,一边在心里暗自叹道:还真是个让人没辙的小鬼。
我开门进屋,齐喧紧随其后。我正准备弯腰换鞋时,齐喧忽然从身后将我一把拥入怀中,我本能性的试图挣脱,不想却被他搂的更紧了。于是,我放弃了无谓抵抗的念头。
“你……怎么了?”
“别动,就这样……就这样让我再多待一会儿。”
我很听话,没有再做出任何举动,也没有再说话,整个身体像着了魔一般僵硬的站在原地,任他紧紧的拥抱着。
四周安静极了,静到仿佛可以让我清楚的听到他急促的喘息声,以及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每一声都好像被赋予了有节奏的韵律,那样有乐感的跳动着。我不清楚他这样的心跳是不是因为我?我只知道他此时的心跳声,震得我那颗残破的心也跟着没来由的变得此起彼伏,躁郁不安。
忽然间,我闻到一股很好闻的香味,有点迷惑人心又有点暧昧不明。那应该是我早上临出门时喷的香水的余味,只是令我颇感意外的是,这股幽香居然可以持续到现在?不知道究竟是由于香水的余味,还是因为此时此刻的暧昧氛围,总之,在被一种不明气体交融而成的空气中,似乎流淌着一股致命的危险气息。使我顿时感觉体内无意间蹿起了一团烈火,从小腹一直涌到喉咙,最后再不可抑制的蹿到头顶,令我有些飘飘然的眩晕。我这才想起那瓶香水有个很特别的名字——“梦寐催眠”。
他将头深埋于我的脖颈间,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呢喃:“我好害怕,也很不安,我一直都活得很压抑,除了母亲我从来就不敢奢求别人的爱,甚至从未想过有一天可以得到别人的真心。没有爱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去爱,对吧?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抓住我,席蕾,你会抓住我吗?”
我不听使唤的转过身,凝神望向眼前这个一反常态的齐喧。我承认,我并不了解他,关于他过去的点点滴滴,我都无法将它们拼凑完整,在他的身上有太多我不能明确的东西。关于这场突如其来的爱情,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和信心,甚至无从预料接下来等待着我们的将会是怎样的人生?但就是在这种充满诸多顾虑的情形之下,我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投向了他的怀抱。或许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需要太多的了解与窥探,有一颗真心便已足够。因为往往在最终结果的背后总是藏匿着一个令你意想不到的玄机,一旦不小心触碰到了,瓦解的永远只是自己而已。
用心享受过程总好过于接受一个永远也无法接受的结局,有过一次教训还不够吗?人何必总是要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齐喧认真的盯着我,眼神中除了透着一丝焦急以外,更多的是一种恳切,由此可见,他似乎格外重视我给出的答案。然而,我却一个字也没说,而是凑上前去主动吻了他的唇。面对我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时没反应过来的齐喧,在愣愣的盯着我几秒钟之后,便开始迫不及待的回应着我的热情。他的吻渐渐变得浓烈而放肆,犹如深冬时节突降的冰雹,敲得屋顶和玻璃窗“啪啦啪啦”作响,整个世界由此变得一片喧嚣,好似世界末日一般。这种感觉不禁让人感觉到一股雪上加霜,内忧外患的错觉。我可以感受到以往他极力压抑的热情,将要在这一刻彻底释放,那股能量似要将我整个消融。
然而,那天他只是热情的吻我,并没有要求其他……
之后,我们的亲热指数日益渐增,却都是点到即止,从未有过越轨行为。
我很矛盾,不知道这样的局势究竟是好还是坏?从我个人角度而言,每次跟他单独相处时,我就会变得莫名的紧张和胆怯,因为直到现在我还是无法确定是否已将邹川彻底的从心里剔除,我又更加不可能带着一颗还爱着别人的心去跟齐喧发生关系,那样对他、对我都是极为不公平的。我的繁复心情,齐喧似乎很了解,表面上他从不多说什么,也丝毫没有要强迫我的意思,而是秉着凡事顺其自然的态度来苦心经营着我们之间的感情。
他越是包容我、善待我,就越会增加我对他深深的愧疚。所以,于情于理,我都势必要赶紧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跟齐喧有个突破的进展。
或许是天意,齐喧居然忘记带家里的钥匙,原本还有一把备用钥匙是放在陈逸那里的,可是刚好赶上陈逸去外地旅游了,要明天才能回来。所以,我趁机提议让齐喧今晚留在我家里过夜,齐喧听后,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异常复杂,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一会儿,长达一分钟那么久。到了最后,他还是如我所愿的点了头。
晚饭过后,我们各自坐在客厅沙发的一角看电视,却没有说过一句话,气氛慢慢的显得有些过于拘谨的尴尬。电视里放的什么节目,我完全无心留意,只是一边喝着他刚刚煮好的爱尔兰咖啡,一边心怀鬼胎的坐在位置上,按兵不动。期间,我曾用余光偷偷的瞄了他几眼,发现他至始至终都保持着一副惯有的平常姿态,一边慢条斯理的喝咖啡,一边目不斜视的盯着电视机,有时甚至还会跟着电视机里面的综艺节目一起无聊的笑一笑。老实说,从他的表情中我根本看不出有任何不一样的端倪。
看来,是我自己想太多了,人家八成根本就没有那份心思。
于是,我也就渐渐打消了那个邪念。
“时间不早了,我去帮你拿被子。”
说罢,我便起身从他面前绕过,走向了卧室。我打开柜子,刚要伸手从里面翻出一床厚厚的棉被时,却被一只突然冒出来的手在半空给拦截住了。
“不用这么麻烦了。”
“嗯?……”
我还没理清他话中的意思,就已经被他一把拽到了他的面前,我正要开口对他说些什么,他却已经俯下身来,两只手蛮横的托起我的脸颊,毋庸置疑的含住了我的双唇。我显然被他突然来袭的举动惊呆了,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张深情而动人的面容,心里不禁渐渐泛起了浪潮,直至**点燃全身。起先,他的唇只是试探着来回辗转,并没有深入,之后随着我渐渐的回应,不由得开始变得更加热烈起来。我被他唇齿间残余的咖啡香味深深的蛊惑着,甚至有些忘乎所以,灵魂犹如出窍了般游离于梦幻与现实的一线间,根本分不清左右。
很快的,我们便倒在床上缠绵的纠结在一起。我喜欢齐喧的吻,时而霸道强烈,时而轻柔的无以复加,还有他唇齿间遗留的淡淡咖啡味,令我无限着迷,更让这个本身就充满着神秘色彩的天才艺术家,增添一分诱惑人心的吸引力。我好像不可自拔的爱上了这种味道,这种充满了浓浓爱意的爱尔兰咖啡的味道,这种让我重获新生的味道。
齐喧的吻不停在我脖颈间游离,急促的呼吸刺激着我浑身上下的每一条神经,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却又迷恋这种致命的快感以及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喜悦。突然,他的一只手不设防的伸进了我的上衣,冰冷的手在我的腰间来回摩挲,那冰凉的触觉刚一触及到我的肌肤,就让我顿觉浑身一激灵,在千钧一发之际被猛然间拉回了现实。我奋力一把将他推开,自己也从床上忽然蹿起,不停的往后倒退,像只受到了惊吓的猫。然而,当他一脸茫然无辜的表情望向我时,我这才渐渐意识到,刚刚自己居然做了一件天底下最白痴透顶的蠢事!
“怎……怎么了?”
他一脸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望着我,而我,除了不自觉间泪水盈满双眼以外,作不出任何回答。
“我……对不起!”
请原谅!最终我还是选择了落荒而逃。
当我大步跑进浴室里,扭开冷水的阀门,当冰冰凉的冷水通过莲蓬头一股脑似的从我头顶上方浇下来时,顷刻间浇熄了我身上所有残余的火焰,却冲不掉我身上曾残留过的痕迹,那冰冷的刺痛感仿佛是在告诫我刚才的那一幕是有多么不堪一样。席蕾,你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刚刚真的只差一步,又或许只是半步的距离,只要跨过去,从此以后我就不必再在过去的回忆里痛苦的徘徊,可我最终还是没能好好把握老天施舍给我的唯一一次机会,在最紧要的关头选择了放弃。我这个人就是这么不争气,越是到了关键的时刻就越会掉链子,老妈就常常这样训斥我。现在,我才突然明白,原来罪魁祸首一直都是我自己。
我无助的蹲在地上抱紧自己任由冷水无情的洗礼,没过多久,我就已经被冷水彻底浸湿,感觉好像孤单的灵魂也被整个吞噬干净一样。我开始止不住的流泪,却又不敢放肆的哭出声来,只好用手捂住嘴巴拼命的咬紧牙关来减低自己的哭声。
我为什么要哭?为什么又哭得如此歇斯底里?
或许,我只是需要一种宣泄。
是的,我真的太需要一场无所顾忌的宣泄了。
那四年里,我一直都强忍着压抑自己的情绪,不露半点声色,心甘情愿的被困在那个牢笼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这是我的宿命,我一直都是这样安慰着自己。如果不是因为那些自欺欺人的安慰,我恐怕很难活到现在。
直到此时此刻我才忽然明白,原来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邹川,甚至还可以肯定,我依然深爱着他。他早已刻入我的身体,成为我身上的一部分,无论我逃到任何地方、任何一个角落,都无法彻底的摆脱他的追随。原来,我仍然把他完好无缺的保存在心里的最深处,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时而被忽略,时而却又显而易见。
带着这样的心情,我怎么可能接受别人的爱?怎么可能让自己获得重生?
我湿淋淋的从浴室里走出来时,发现齐喧已经离开了。客厅的玻璃茶几上显眼的摆着一张黄色的字条,上面是齐喧清晰的字体,然而,每一个字却像一记重锤般击打着我脆弱不堪的心。
“我先回咖啡店了,你早点休息,明早我送早餐来给你。”
我呆呆的望着手中齐喧留下来的那张字条,身体犹如瞬间被抽空了全部力气般滑倒在地板上,我瘫坐在地上,所有的思维都停止了转动,只能感觉到自己连绵不断的泪水再一次不可抑制的汹涌而下。
多么好的一个小男人啊,我却再一次伤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