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这是入冬以来下得最大的一场雪。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而降,像一团团漂浮在半空中调皮的棉花,瞬间就将整个世界幻化成一副银装素裹的纯白色,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接住它,却又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它一点一滴的在掌心里融化。
透过落地窗上厚厚的水雾,我凝神的望着窗外铺天盖地的白雪,不由得自嘲般笑了笑。看来,有些事情势必要赶在下一个春天来临之前,作彻底的了结。
深冬季节,午后的咖啡厅里并没有人们想像中的那样惬意,整个密闭的空间里仿佛流动着一股烦闷的浑浊气息,令人的心情变得没来由的燥郁不安。或许是因为室内暖气开的很足的缘故,我明显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不顺畅,有一种压抑的窒息感,脸上也跟着泛起了莫名的红潮。于是,我只好用微凉的指尖来回轻揉着太阳穴的位置,这才使自己感觉舒服许多。
我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三点半了。与席蕊事先约好了下午三点准时在这里碰面,可时间已过去了大半个钟头,却迟迟未见席蕊的身影。就在我正准备拨打席蕊的电话时,咖啡厅那扇紧闭的玻璃门忽然在这个时候被推开了,一开一合的玻璃门之间涌进来一丝清冽的冷空气,让整个烦闷的空间里顿时清新了不少。紧接着,我便听见了侍应生们亲切有礼的问候——“欢迎光临”。
本着现有的直觉反应,我闻声抬头望去,将视线牢牢锁定在走进门来的那个女人身上。我发现,那是一个穿着打扮十分时髦甚至于显得过于抢眼的女人。可是这么冷的天,她居然只穿了一件看似单薄的红色长款风衣,脖颈上裹着一条还算保暖的黑色围巾,脚下还踩着一双足足有十厘米高的黑色长筒皮靴。正当我在暗自打量那位稍显得与现时格格不入的女人时,她却在环视四周一圈之后,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我的身上。然后优雅的侧转身,一脸微笑着朝我的方向一步步迈近。我目不斜视的盯着那位刚刚还被我喻为风情万种的女人,看着她高傲的掠过众人惊艳的目光,最后,站在了我的面前。
“二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下这么大的雪,路上塞车塞得要命。”席蕊笑着在我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我愣愣的盯着她那张精致的瓜子脸看了半天,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她今天似乎还化了妆。
“你不是从学校直接过来的吗?”这家咖啡厅就位于她学校的附近,即使步行也不会超过五分钟,所以,我实在是想不通,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会让她迟到这么久?
面对我简单直接的疑问,她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坐怀不乱。“姐,今天可是礼拜六,我想,我应该可以有些节目,不必整天都待在学校里吧?”席蕊莞尔一笑,然后侧头向侍应点了一杯卡布奇诺,那是当今的小女生最偏爱的一种咖啡。
“也对!看你这身打扮,想必今晚应该有什么特别的节目吧?”我心里明白,席蕊今天的打扮确实是与以往大相径庭,我需要她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说我需要一个理由来安慰自己。
“如果没什么特别的节目,我就不可以这样打扮了吗?姐,这可是我一贯的穿衣风格,难道……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席蕊睁着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我,看得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一阵发毛,是我看错了吗?可我分明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质疑的味道,那样的眼神竟然让我有一瞬间感到莫名的恐慌。
而后,她却又突然之间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即刻传遍了安静的角落,惹来众目。“跟你开玩笑的,看你紧张的样子真是有趣。姐,我想,我们姐妹俩之间就不需要再拐弯抹角了吧?你今天约我出来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
“我听妈说……你打算从家里搬出来住?是不是真的?”我定了定神,缓缓说道。
“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啊?!……没错,我打算搬到齐喧那里跟他一起住,可是老妈死活就是不答应,现在竟然还派你来当说客?姐,你要是有时间的话还是多劝劝老妈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亏我还一直以为她思想前卫,怎么会料到她在这件事上就是想不开呢?况且,我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谁也无法改变的。”席蕊忽闪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笑着回答,丝毫感觉不到言语中有任何的不妥。
“小蕊,有个问题姐姐一直很想问你。”
“什么问题?”她仍是一脸笑意的望着我,全然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模样。
“你……和齐喧,你们认识有多久了?”
“嗯……差不多两三个月了吧!有什么问题?”席蕊仔细的想了一下,然后认真作答。
“两三个月?……”多么可笑的答案,不过那个人确实很有能耐,仅仅用了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让席蕊心悦诚服的甘愿成为他的囊中物。“小蕊,我认为你应该仔细的考虑清楚与齐喧之间的关系,你们才认识这么短的时间,你却冲动的想要死心塌地的跟定了他?你不觉得这个决定未免有些太仓促了吗?对于他的一切,你都了解吗?或者说,你足够了解他吗?”
“没错,我们认识的时间是不久,但这并不表示我不够了解他。姐,你也曾经爱过,你应该知道爱一个人不是单单凭借认识时间的长短而决定的,爱了就是爱了,难道会因为他的过去就决定再也不爱了吗?”
“可是爱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样单纯,有时候用肉眼看到的不一定就是最准确的判断。”
“姐,爱情本来就是盲目且毫无理智的,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对,没错,我就是太清楚了,所以才不忍心看到你步我后尘。小蕊,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齐喧并不适合你,也许他也不是你最理想的对象,也许,他由始至终都是在利用你的感情而已……”我有些急了,猛然间抓住了席蕊放在桌面上的手,紧紧不放。
“姐,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吗?”席蕊突变的脸色告诉我,她也急了,并且正在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离开他吧!小蕊,你听姐姐的话,他不是好人,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对你别有居心,他是有目的的接近你,从而达到他报复的目的,从头到尾他都只是在利用你而已,你知不知道?……”
“够了!”席蕊一声断喝,决绝的打断了我还没说完的话,“我真是快要听不下去了!你这么急着要我离开齐喧,到底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成全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