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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炎热滚烫的花岗岩地,扭曲的空气,以及泛着暗红的灼烧边缘。亚托克斯站在深渊的边缘上,惊叹地低头俯瞰,他的瞳孔被一片压抑平静的赤红所占据着。

谁也没曾想到,翻越过那片死寂的山脉,居然会发现一座直通地狱般的深渊,沿着暗红石壁往下,最底部是一片由熔岩和高温构成的大海。这座深渊极其宽敞,放眼望去,悬崖的的对岸在极其模糊的远方,被重重高温且危险的硫磺气体所阻隔。

“泽拉斯居然说那个屠夫在这种地方,说笑了吧,这种地方怎么会容得下生物的存在,哪怕神明也会对这种境地畏惧三分。”亚托克斯自言自语,但他忽然又一笑,“得到的东西也许不是计划中的,不过总会得到一些意外之物。”

他刚要转身,一颗碎石因为某种细微不可察的震动跌下悬崖,下坠许久沉入岩浆中,连浪花都无法溅起。亚托克斯握上了腰间的剑柄,某种渴望而惧怕的声音自血脉的呈递,清晰地在他脑海里放大。

他的魔剑在恐惧中,正对那个未知的东西贪婪地蠢蠢欲动!“人们总是得到他们最渴望的,哪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那是何物。”亚托克斯低语,拔出魔剑,将毒蛇吐信般的剑锋插在坚硬的花岗岩中。

然后他转过身,将内心中的自己沉入最冰冷的水面,在一片死寂而幽黑中,他的精神得以极致地集中。他朝地下数百米,那片熔岩海面看去。

一团半球状的鼓起,缓缓收缩到了液面下,又鼓起,再收缩。某个正在浮出的东西,被粘性极大的液体束缚住了,它深深地沉入到岩浆底下,积蓄着远比上两次更加巨大的势能。

“来了。”亚托克斯在一阵兴奋和战栗中,低声说出这两个字。

岩浆的海面隆起一团巨大之物,液体间的粘性被狂暴的肌肉力量撕扯开来,亮红色的岩浆自眼珠的睁开而滑落,高温炙热的浪花在海面上往四周涌起。在人类哪怕神明也不能踏足的禁区,这只带着鳄鱼长吻的巨大生物站了起来,长长的钢尾打在岩浆上,把这种粘稠的液体一分为二。

亚托克斯还没露出感兴趣的笑容,他的表情僵固了。那只生物忽然跃起,仿佛这种突破人类认知极限的跳跃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前兆。庞大狰狞的黑影放大到触手可及的尺度,一只带着锋利指爪的手掌抓在高崖的边缘,接触的花岗岩因半融化状态发出暗红的亮光,四根手指卡在了岩石的深处。

它就在亚托克斯脚下!藏在如同岩石般的粗糙皮肤下,那双暴虐的瞳孔将屠戮的焦点集中在亚托克斯身上。缠绕着庞大身躯的火浪风暴,后背的火井喷出焰光,铠甲裂缝下的亮色纹路,熊熊燃烧着的双爪。在无数个深夜止住儿啼的恐惧,萦绕在恕瑞玛民族心中的阴影,神话传说里用最刻薄和歹毒的言语书写的堕落神明,他在喘息中将暴力的宣言从利牙间挤出。

“所有人,都得死!”

亚托克斯拔起巨剑,横在身前。一把庞大的半月形利刃狠狠地抡下,卡在魔剑的倒刺中,亮红色的锋刃接触着魔剑的剑脊,融化出一道深深的刻纹。雷克顿站在亚托克斯的面前,单手握着刀刃,一步一步地将亚托克斯逼得远离深渊的边沿。

与雷克顿比起来,亚托克斯简直像是挡着历史巨轮的那一抹可笑螳影。

亚托克斯咬紧牙关地冥顽抵抗,双手支撑着魔剑,整个剑身绷紧却免不了弯折。他的双脚抵住地面,慢慢地在花岗岩地上划出两道浅痕,小腿肌肉颤抖如鼠。他大喝一声,往后跳开,拉到一定的距离。炽热的凶刃尾随而至,庞大的黑影速度奇快,钢铁般的黑尾在地面上一甩。

半月形的刀刃在高崖上抡舞起来,每每伴随着一头野兽狂热的嚎叫,没有人记得请在地上、岩石上还有坑洼里割开的一道又一道暗红发热的沟壑。整座地基仿佛承受不住这股连绵不绝如同浪潮的冲击,颤抖震动起来,高崖的一角崩塌,碎石和泥土组成的洪流倾泻而下。

其中一部分被火焰的飓风卷了起来,围绕着那只巨大的黑影化成一股漩涡,熔化燃烧着成为了毁灭的光和热。

亚托克斯用巨剑支撑着他的身躯,哪怕如此他也只能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息。他的半截左手躺在不远的地面,胸腔塌下去了一部分,背脊处一道狰狞的伤口,附近露出的肌肉呈高温熔化状。

即便如此,这些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着,藏在身体内部的魔井鼓动着输送新鲜的血液。他收住了狼狈的呼吸,逐渐恢复平缓的同时,慢慢站立起来。他的头顶越来越高,双脚尖离开了地面,双翼招展壮大,他说:“一件完美的战争机器,如果把你放在东方那些人口众多的国家里,我将得到我所要的一切!”

亚托克斯悬浮在半空,肃穆地举起巨剑指天,蜂拥的猩红能量被他扯动涌入到剑尖上。

他呐喊:“看呐!”

“你们说,南面的路走不了了?”内瑟斯问。

他的对面,一个中年的男人正襟危坐,他的断腿搁在了石板上,用染血的绷带包扎着。男人竭力保持冷静的话语下,仍然深藏着前些日子里某件东西给予他的巨大恐惧,“是的,从村庄到南面,大片的去路被堵死了,如果非要去到南方的话,恐怕要绕过几十里的路。”

“几十里。”内瑟斯的眉头深深蹙起,“听起来是个不小的阻力。”

塔利亚坐在一根枯树下,双眼紧闭,五块岩石围绕着她身边旋转。劫倚着一堵石墙,在一个难以察觉的角度盯着塔利亚的方向,双手环抱在胸。

内瑟斯对面男人的身后,一个衣衫佝偻的矮个子抱怨道:“不知道那一年开始,那家伙就忽然出现了,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遇见,但其他商队从那里穿行而过,都得提心吊胆个好几天,这一次所幸那家伙追逐另一队人跑走了,否则泰罗他也不仅仅只是丢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中年男人附和说:“那一队人凶多吉少了,‘黄沙下的每一块黄金,旁边都有一条毒蛇守护’,这一次我们贪心作祟,正是织母给予我们的警告,下一次如果还战胜不了自己的贪念,我的性命交给织母也无所谓了。”

矮个子连忙说:“那可不是织母,是一只可恶的怪物,不知道为什么怪物明明藏在沙面下,织母却没有把惩罚降临在它身上。”

塔利亚挪了过来,她正是听见了某个熟悉的名词,连忙凑过来问:“织母,你们也信奉织母吗?”

这两个人奇怪的看了这个少女一眼,仿佛她在问人为什么要吃饭一样。塔利亚连忙摆手,解释说:“我们那边往南就没人信奉织母了,我只是感到有些奇怪,仅此而已。”

内瑟斯说:“你们说了‘怪物’两个字,那到底是什么,我似乎没有听说过。”

中年男人和矮个子相视苦笑,中年男人开始说:“大概那是几年前的事情,有人从南面的沙漠,浑身是血的逃亡过来。本来以为是强盗或者帮派火拼,但那个人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大喊两声‘怪物’。那时候我也在旁边,不过是跟随父亲,学习掌管商队的经验。”

“五年,你父亲在家颐养天年了吗?”内瑟斯说。

“一次我没有参与的运送货物,我父亲只带了两个手下和四匹骆驼,我至今都不知道我父亲为了运送什么货物。”中年男人低声说:“那一次以后我父亲便失踪了。”

内瑟斯静默片刻,说:“我为此感到抱歉。”

“没什么,已经过去五年了。”男人说:“那一次以后我再也没有走过这条路,不过倒是很多消息传来,说什么许多商队在这片区域失踪,黄沙底下藏着一只吃人的怪物,凡是遇见过那只怪物的人几乎都没能逃出生天,像我们这样的幸运儿寥寥无几,但哪怕像我们遇见过的,也未曾真正亲眼见到怪物的模样。”

“它可是把你的腿撕了下来,这样也看不见它的模样?”内瑟斯询问。

男人摇摇头,“我在骆驼上,只感觉身体一轻,跟骆驼一齐陷落到黄沙里。那时候脑子一片浆糊,唯一记得的就是大腿撕裂的剧痛,然后我的同伴就把我从沙子里扯了出来。”

一个黑影出现在他们身边,正是劫漫不经心地从旁边经过,一边说:“听起来,你的同伴忠心耿耿,要是我在场的话,早就撒开脚逃到百米之外了,哪还记得要救人。”

内瑟斯尴尬地朝男人一点头,然后站起来拉着塔利亚走远。劫停顿下来,低头向男人问:“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什么勇士号称要除去这只怪物吗?这些声誉可能够换钱和女人的,难道恕瑞玛民族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吗?”

中年男人想了想说:“有是有,一开始还有附近的个别人大张旗鼓要前往那片区域除害,不过去的人都没有回来,所以渐渐地就没有这样的声音了。”

“消息被封锁了,连在沙漠里游荡的死神都未曾听说过这只怪物。”劫说:“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一次你要冒险进入那片区域,就算时间消磨了你的警觉,但至少不会把你父亲的死去给磨灭掉,是什么让你走进了父亲死亡的这片险境。”

中年男人终于抬起头正视劫一眼,他迟疑着,不知是什么将他的咽喉塞住。最终他还是说了:“有个人托付我送一封信,他许诺了我跟劳动截然不符的丰厚报酬,并且在我出发前已经付了一半。我只能给你说这么多。”

“再说一点,最后一点,已经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了。”劫恳求说:“那个人的模样,简单描述一点就好。”

“细节的我已经忘记了。”中年男人不自信的眯起眼,屁股从石头的一端挪到另一端,“一个罩着兜帽的人,戴着奇怪的面具,脖子上还有一条长长的围巾,大概就是这些了。”末了,男人还嘀咕一句,“你也很奇怪,头上套个铁笼,太阳晒热了能把你的脸烙出几条红印来。”

当他再抬头,劫已经走在了不远处,一声“谢了”懒洋洋地被丢弃到他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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