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送信的楚世杰连德王府的后花园什么样都还没看清就听到有人大叫抓刺客,然后他满耳朵都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衣服摩擦声,满眼都是飞掠的身影和黑压压的人头。
坑爹啊,少主不是说她家后院就只住了她爹和几个老仆吗?那这些飞来飞去的人是打哪儿来的?强烈的危机意识让楚世杰立即将怀里用油纸包着的信给掏了出来,“各位先别动手,我不是刺客,我是为我家少主送家书来的,大家自己人,千万别伤了和气啊。”
境德闻言回头和皇甫境天对视了一眼,皇甫境天的目光在那人高举的油纸包上扫过,目光一闪,断然道:“先擒下再说,将他手里那个油纸包拿来。”
“是!”一众暗卫们轰然应诺,已冲致荷花池边的一众暗卫手中顿时激射出数根绳索,只见那绳索在荷花池上飞纵来去,瞬间便成了一张网,绳网下落,恰恰将池中心的楚世杰锁在中间,池边几人方位一变,那绳子便已将楚世杰绑成了棕子。
“我真的就是来送信的。”楚世杰欲哭无泪,却也知道此时只能乖乖就缚,不然侍候他的就不是绳索,而是岸边侍卫们手中的刀剑了。“哎,哥儿几个,你们轻点儿啊,大家以后都是自己人,伤了和气多不好啊,轻点儿,轻点儿。”
也亏得他没有动手反抗,一众暗卫也不是蠢人,都留了几分力道,只将他束缚住后拖上岸,出鞘的刀剑也只虚虚的架在他脖子上,倒真没伤到他一丝油气。
一个侍卫上前抽走楚世杰手中的信,在离境德和皇甫境天数尺远的地方小心解开,摸过嗅过,拿起来翻看时倏地的一愣,忙将那信立起让境德和皇甫境天看那背面,“大总管,王爷,你们看。”
只见那信背面封口处,有一个用炭笔画出的笑脸,三条弯弯的线条组成的笑脸,笔触简单,两眼的位置却都正正在那封口的线上。
皇甫境天和境德见之都是两眼一亮,“快拿来。”皇甫境天此时哪里还等得及别人送,推开人群几步便冲过来一把就将那信抢了过去。“这笑脸……是妍儿画的。”他的宝贝女儿自小就喜欢与他玩暗号,住在一个屋子都要写封信画上暗号让他猜哪封信是她写给他的,这炭笔笑脸看似幼稚实则暗藏玄机。首先这笑脸必须以木炭画就,笑脸代表两眼的位置必然左眼在封口之上,右眼左上角则需在封口之下,眼尾在封口之上,嘴角还需左低右高方为她亲手所画。
“快端盆清水来。”皇甫境天宝贝似的摸了摸那封口上的笑脸,也不管自己的干净的指尖被炭粉沾黑。境德手脚麻利的直接从荷花池里拆了一支大荷叶,团了团就盛上池水送了上来,“王爷,水来了。”
皇甫境天一看便大赞,“干得好。”然后急急拆开信封,将空无一字的信纸浸进水里。
“小郡主这信上写了什么了?”境德好奇的凑头过来看,周围一众暗卫也都掂着脚尖,一脸的好奇,吃透了水的信纸一点点显出字迹,却只有皇甫境天和境德两人得见。
被捆成了棕子的楚世杰此时却是满头满脸的冷汗,谁能想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对谁都满面笑容看似可爱无害,心机竟是深沉到如此地步?单单一封信就有如此多的玄机,如果他对她有半点儿的轻漫之心,或是对那信有半点儿好奇而拆开看了的话,此时会是什么下场?光想到这里,楚世杰身上的汗就流的更快了。
满院子的暗卫,那信封上的三笔笑脸,还有这需要用水浸湿才能显现字迹的信纸。只是一封家书,竟然就能布置出这样一个环环相扣的大局来。少主事先没告诉他这院子里有这么多的暗卫,他自诩有那封家书在手,就算被缚最后也定然能安然无恙,到时定会乖乖就缚。然后是那封口上的笑脸,这笑脸定然有大玄机在,如果他拆看过这信,先不说能不能看到信的内容,光是那信封,他就极有可能没有办法瞒过去,到时候他们发现信封有异,还不直接将他给三刀六洞了?
“少主哎,你这是要坑死我啊!”
坑死人的少主此时正跟着坑爹的帮主一边啃着糕点,一边趴在人家山寨对面的山头上吹冷风。
“师傅,我真的赶时间啊,您能不能快点儿?”
洪苟一边往嘴里塞玫瑰糕,一边呼呼噜噜的道:“老夫也想快点儿啊,可老芋头那个老不死的不争气,老夫有什么办法?”
皇甫欣妍忍不住咬牙,“师傅,您为什么不自己下去?你跟老芋头联手对付那些山匪的话,相信应该很快就能完事的。”
“那怎么行?”洪苟脖子一哽,道:“老夫和老芋头可是立了赌约的,他没认输之前,老夫怎么可以随便出手呢?咱们做人不能这么没信义知道不?”
皇甫欣妍立即柳眉倒竖,“怎么没见您跟我讲信义呢?师傅!当初我说要南下,不能拜您为师,您偏说要陪我去不影响我拜师,现在却在这里跟老芋头打赌谁先劫下土匪寨?”
“呃——”洪苟自觉理亏,挠了挠脸,眼神东瞟西瞟的就是不敢看皇甫欣妍。
皇甫欣妍冷哼一声,“那您在这里慢慢玩吧,弟子先走一步了。”说完便不再理他,顺着山崖往山下慢慢攀爬了下去。
“哎哎,徒儿,丫头。”洪苟急得不行,看看对面仍然没一丝异动的山寨,又回头看看一点点远去的徒弟,最后只能锤一记山岩,飞身往宝贝徒弟赶去。
山寨可以以后再抢,徒弟跑了以后可就难找回来了。
踩着崖石往下飞落的皇甫欣妍见洪苟追来,心中微微一暖,再见他绷着个脸,一副做错事的表情,又有些想笑,她回头看了看山顶方向,想了想,问:“师傅,您不等老芋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