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山洞内,石台上睡着的,是一只全身洁白如雪的狐狸,狐狸的双耳微动,缓缓睁开了如宝石般的眸子,看向了洞口。
天阳捧着白狐真灵,缓缓走了进来。
小狐狸突然绷紧身子,站了起来,带着敌意,呲牙咧嘴的看着天阳。
天阳走到离小狐狸一丈远的地方,便没有再继续前进,而是动用真元,把手中的白狐真灵缓缓送到了小狐狸的面前。
“小怜,妈妈回来了。”
仅仅一句话,便让小怜生出了无限的悲痛之情,仿佛整个世界崩塌一般,小怜宝石般的眸子流下两行清泪,用头轻轻的靠着真灵,仿佛带出无限依恋。又有哪个孩子,不依恋母亲呢?
小怜突然像想到了什么般,转过头来,凶恶的看向天阳,并把白狐真灵挡在自己的身后,口中发出沉沉的吼声。
“小怜,他是我们的恩公,要是没有他,我连真灵都留不下来。”白狐真灵道。
小怜听得此话,又看了天阳一会儿,才缓缓放松戒备,不再向天阳发出威胁的低吼。
“小怜,我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不多了,我不在之后,恩公会收留你,你一定要好好听话,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古灵精怪,爱调皮捣蛋。这样,也算了却我的最后一点心愿了。”
小怜眼泪婆娑,不断的用舌头舔着白狐真灵,希望她不要离自己而去。白狐真灵轻轻抚摸着小怜,似也在不舍。只是,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也没有什么人是永远不死的。这个世界,终究是残酷的。
白狐真灵缓缓散发温柔的光,随即分出千万条光线,光浪浮动,带起的风向山洞四处散去,将小怜裹在其中,小怜只感觉睡意袭来,随即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睡去。恍若生命最后的绚烂,又仿佛蝴蝶飞舞,白狐真灵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刺目的光芒使得天阳闭上了双眼,待光芒散去,天阳慢慢睁开双眼,在石台上的,是一只白裘护手,天阳走上前来,拿起白裘护手,心中一片怅然,“没想到白狐竟如此心细,害怕我被别人识破,不仅封印了小怜的妖气,更将小怜化形成了人类世界中常见的饰物。”
“在小怜醒来前,恐怕会一直保持这个形态了吧。”天阳暗想。
天阳将白裘护手戴在了右手上,发现正好合适,并且五指裸露在外,一点也不影响握剑。天阳四下望着白狐和小怜所居住的山洞,想要最后再看一眼这记载了往日小怜和白狐母女情深的山洞,余光一瞥,突然发现深处的石壁有些异样,天阳走到石壁前,看着布满了裂缝的石壁,手指轻扣,发觉石壁竟然是空心的,挥剑一撩,碎石纷飞,展现在天阳面前的,是一处幽深的、往地下延伸的洞口,天阳眉头一皱,“恐怕此处就连白狐母女也不知道,要不然不会不提醒我,亏得刚才气浪扫过,把洞口处的石壁震的松动,否则,此处就连我也找不到。”
天阳心下一定,随即走入了洞口。
顺着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灰色石阶,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天阳看到了当年陆镇邦带他看第一座神碑时候的震撼景象,一座高达十丈的黑色石碑,正面所镌刻着的神秘碑文散发淡淡幽光,石碑周围环绕着青色光芒,带着深邃浩瀚的气息,矗立在这广阔昏暗的地下世界。
天阳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情绪,再次看向神秘碑文,碑文是以九州神话时代传承下来的字形为基础,又加上了许多复杂的变化,就算是毕生研究九州古文字的人也很难解释碑文所代表的含义。但天阳却是知道的,因为陆镇邦曾经偶然得到一本自大禹时代流传下来的孤本,上面就记载了这种文字的解法。
此神碑相传乃是大禹神王所留,大禹神王终生未曾收徒,与二代妖祖一战后元气大伤,已然时日无多,为防自己的传承断绝,遂将自己平生的修行道法刻于五座神碑之上,散落九州各地,待有缘人发现,只是随着大禹神王之死,再无人知道神碑位置,亦无人发现,久而久之,世人也淡忘了此传说。
天阳按照书上记载的解法,认出了碑上的文字。
“原来是气之篇!”
“当年元帅带我看的神碑乃是力之篇,习得后,体质和力量确实与日俱增,不可与往日同语。这气之篇,恐怕便是与招式道法和体内的真元有关系了。”
天阳席地而坐,努力记忆着这些碑文。又过了许久,天阳再三确认已经记下碑上的内容后,便离开了此地,并把洞口重新封死。
出得山洞后,天色已然大亮,天阳最后一眼看了看这个山洞,又望向手臂上的白裘护腕,闪过一丝叹息,随即打起精神,辩明方向,朝着中州内再次前行。
……
三个月后,中州,衡天城。
衡天城西临澜江,澜江从极北方天下之源苍穹山而来,再穿越、中、琼三州,最后经玉州与途中大大小小的数百条河流汇入无尽海,几乎流经天下一半的州,更是横九州而过,其气势之雄浑,走势之霸气,无不透露出一股子天下舍我其谁的味道,乃天下第一雄江,并与东方的天下第一河长生河并列称之。衡天城居天下之中,澜江之畔,扼九州之咽喉,南来北往的商贾旅人每天不知凡几,更有修真之人往来其中,地理位置极其重要,乃是九州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城。
城内,澜江阁。
澜江阁乃衡天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共分三层,每一层的装饰都极其考究,更兼堂皇大气,其中,第三层可以直接远眺衡天城外澜江的壮丽景色,更有澜江阁独有的小苏茶,清新娟丽,口齿留香,被人称为茶中一绝,故每每有名人墨客在此品着小苏茶题诗填词,弹琴作画,使得澜江阁名气愈来愈大。
一个戴着帷帽的黑衣男子抿着小苏茶,腰间佩有一柄黑色铁剑,独坐在一个临江的位置上,看着城外澜江的景色。
“真是波澜壮阔啊,”天阳叹了一声,随即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酒楼内嘈杂的人声。
“你听说没有,最近道真派好像要招收一批新的弟子了,老张,你不去试试有没有仙缘?”坐在天阳不远处的一桌客人谈笑道。
“老关,你这个老小子净胡说八道,我哪有那等福气,一辈子做个小买卖挣点钱养家糊口就不错了,还指望什么仙缘,再说了,我这么大的年纪,道真派也不肯收啊。”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天阳又待了一会儿,听了其他的一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后,感觉已经打探的差不多了,随即扔下一锭银子后便起身下楼离开。
刚走到一楼楼梯与大厅交界处,便听得一阵喧闹,话语间好像是有醉汉喝酒之后没钱付帐,被小二拦住,天阳本不欲理会,但在喧闹的中心,却有一道人影晃悠悠的挤出来挡住了天阳的去路。
天阳抬头一看,只见面前是一身形狼狈的中年人,挽着蓬乱歪斜的发髻,脸色发黑,满脸胡茬,身上的道袍也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手中提着一壶酒,醉醺醺的望着天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