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房间内,两人坐在沙发上。白云在屋外的蓝天下慢悠悠的飘着,偶尔会有几朵云的阴影覆盖过他们的身子,风吹过玻璃,却是不留一点痕迹,带走了玻璃上粘着的少许尘沙,又裹挟着它们,飞向远方,太阳都疲倦了,一点点西沉,红色的阳光穿过云层,照耀在他们脸上,美不胜收。
“你说,这个事情你要怎么办吧。”篠雅率先开口。
“人家都说了,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我们这个瓜已经都烂了,你还非要往嘴里塞,这就不是甜不甜的问题了,而是会拉肚子的,更严重一点,会出人命的。”陈霄苦口婆心的说道,他伸手碰了一下左眼的乌青,疼得他呲牙咧嘴,摘下鼻孔里的纸巾看一下,血还没有止住,又塞了进去,头发乱糟糟的,显然刚才遭受了一场惨无人道的蹂躏。
“我不管,我只准你和我在一起,你的结婚对象只能是我,白头到老的也只会是我,其他说什么我都不听。”篠雅嘟着嘴,丝毫不妥协。
“姑奶奶,咱也老大不小了,这样耗下去有意思吗?还不如早点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幸幸福福的把下半辈子过了,像我这种烂人不值得你这么付出执着,就让我如无根的野草,自生自灭吧。”陈霄诚意至极。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给我一个理由。”篠雅回头看着陈霄。
“为什么都这样啊,喜欢需要理由,不喜欢也需要理由,是不是无论什么事都需要给出一个解释才能让人心服口服。”陈霄没有看她。
“当然需要理由,当初你说你喜欢我的时候,我问你为什么,你说我可爱聪明又善解人意,那你现在不喜欢我了,是不是因为我不可爱聪明,不善解人意了,如果是的话,我改。”篠雅想起当初米峰表白的时候说的话,脸上泛过一丝红晕。
善解人意?这点陈霄可真没看出来,是不是失恋的女人都会表现得和原来有很大不同,严重点说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并且从他得到的信息来看,她也谈不上失恋的女人,称负心的女人更合适一点。
“那你有没有想过,人这样说的时候,喜欢的到底是你,还是那些理由,在我看来,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喜欢就一眼的事情,她可能会很烂,吃饭会吧唧嘴,喜欢把鞋子到处乱扔,没事还会扣扣鼻屎,刁蛮任性又不讲道理,又笨又不会合计,天真还容易被骗,可你就是喜欢她,你可以找到成千上万比她优秀的人,但在你眼里,她就是最完美的,无可挑剔,那才是喜欢,如果我以前说喜欢你的可爱聪明,那一定是骗你的,喜欢是一种感觉,是灵魂与灵魂之间的相互吸引,不是可以依靠简单的外物来评判的,欣赏不是喜欢。”陈霄也不理会篠雅怎么看,自言自语。
“这么说你以前一直在骗我?”篠雅呼吸急促,语带哭腔。
“我不是一个将就的人,以前或许我真的喜欢过你,可能非常非常喜欢,不过可能从那一次你不辞而别以后,这份感情慢慢也就淡了吧,因为在我看来,你并没有真的看重我们这份感情,要不然你也不会舍得离我而去。”
“我去留学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不想做你身后被你保护宠溺的小女孩,我要做能够与你并肩而行的妻子,在你遇到困难时为你分忧,迷茫时一起解惑,我离开你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而是因为我太喜欢你,太在乎你,才会觉得自卑,才会想要去让自己变得强大。”篠雅泪水划过脸颊,嘴唇却变得坚毅。
“你还是理解错我的意思了。”陈霄摇头,他决定换一种方式,“我现在来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回答我就好了。”
篠雅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个方案,她相信她的回答一定能让陈霄重拾对她的感情。
“如果我以后贫穷落魄,你还会喜欢我吗?”
“会。”
“如果我以后四肢不全,深陷残疾之苦,你还会喜欢我吗?”
“会。”
“如果我以后酗酒无度,脾气暴躁不堪,对你拳打脚踢,你还会喜欢我吗?”
“会。”
“如果我以后痴呆患傻,肮脏丑陋,你还会喜欢我吗?”
“会!”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当初还要离开我去留学深造,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会改变,会一直喜欢我,你让自己变得强大又有什么意义,你当初又是因为喜欢我的什么才会答应我的表白呢?”
“因为。”篠雅急欲表达自己的想法,陈霄却阻止她说下去。
“你看,我随便一套就套出来了,你喜欢的是理由,而不是我。”
“你这是诱导。”篠雅不服气。
“好,你说我这是诱导,我们换一个问答的方式。”
篠雅坐直了身子,全神贯注,这次可不能再被框进去了。
“如果我一开始的时候贫穷落魄,你会喜欢我吗?”
“会。”虽然回答一样,但明显感觉到底气有点不足。
陈霄摇摇头。
“如果我一开始的时候四肢不全,深陷残疾之苦,你会喜欢我吗?”
“我。”篠雅很小声,她想说会,但是事实告诉她,她不会。
“如果我以前酗酒无度,暴躁不堪,跟你在一起会对你拳打脚踢,你会喜欢我吗?”
篠雅沉默。
“只是三个问题,已经把事实坦白的很清楚了,你说你喜欢我,却不是真的喜欢我,你只是喜欢我的理由。”
三个相同的问题,只是发生的时间点不同,就将篠雅的信心击溃的丝毫不剩。
“勉强不会带来好的结果,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我们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那就让那段回忆继续下去,不要去破坏它,人这一生,又能有几个美好的回忆呢?所以我很感激你对我的付出,同时也不后悔当初喜欢过你,虽然到最后,我们没有一起走下去,但是一刻与永恒之间,又有多少区别呢?只是因为执着而去勉强在一起,对我们来说,都是一种折磨,放弃吧,未来的路还很长,你还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一定会遇到一个让你真正喜欢真正去爱的男人,而我,很不幸,不配拥有你的这份感情,不要让遗憾一直下去,放手吧,篠雅。”
篠雅哭着,陈霄能感受到她哭声里的痛苦,但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后悔,他看得出来,篠雅是个好女孩,可能比世界上绝大多数女孩子都要优秀的多,如果米峰还在的话,一定会重新跟她在一起,如此优秀的男人,又怎么会舍得拒绝如此优秀的女人?但,他不是米峰,至少在灵魂上来说,他不是,他是陈霄,是一个虽然同样被女人抛弃,但出发点不同的男人,是一个饱受痛苦折磨,别人觉得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男人,他不想害她,对于他来说,他只有复仇,只有复仇才是他活着的意义。
“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篠雅红着眼睛。
听到她这么说,陈霄一下子愣住了,在这个即将成功,他还计划着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的时候,她竟然蹦出那么一句话来,这个女人的心里承受能力是有多强,本来照他的设想,此刻篠雅应该是大哭着走向电梯,下楼,然后再回家好好哭一会儿,来日早上大骂一句负心汉就开始新的生活了,剧本应该是这样写的,不过好像自己的这一套把戏就一开始有效,过了一会儿居然对她不起作用了,陈霄一阵头大,完蛋,碰上一个神经大条的女人。
“你肯定是喜欢上别人了,才会对我这么说,是不是。”篠雅泪痕还在,语气却完全不一样了,又变得自信起来。
唉,你狠!就如你所愿。
“是的,我喜欢上别人了。”陈霄努力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自己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还有演戏的天赋。
“哦?是谁?”篠雅竟然露出了笑容。
“走吧,我带你去看。”陈霄心一横,心想,这可是你逼我的,到时候哭的稀里哗啦可别怪我。
电梯行驶着,陈霄看着前方,表面上极度平静,篠雅却看着陈霄,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破绽。
叮,电梯门打开。
陈霄领着篠雅来到了秘书室,他打开门,进去后一把把马仪拽了出来。
“就是她。”陈霄仰了一下头,意思是你信了吧。
“老板,你的脸——”马仪发现陈霄左眼乌黑,鼻子也是刚流过血的痕迹,担心的问道。
“你闭嘴。”陈霄现在可没功夫回答她,轻声斥道,话多容易错,别一两句话就把自己给暴露咯。
篠雅看了一眼马仪,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把目光重新投到陈霄身上,对着马仪示意了一下。
“干什么。”陈霄不解。
“你不是说你喜欢她吗?证明给我看啊。”篠雅说的很大声,全办公室的人都听到了。
将你一军。
所有人放下手里的工作,齐刷刷看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