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师兄简单的交待了几句后,苏一就扛着扫帚开始一处处打扫了起来,这位张师兄说了,待完成了打扫任务后,到他那里去一趟,还有事要交待他。
这三仙观的各大小院落,说是打扫,无非也就是清理一地的一些散落树叶或是灰尘,主要以主殿区域的院落为主,其余一些偏殿的院落自有居住的弟子自行打扫,可最为难打理的,还是那五百七十六阶石梯,那可是三仙观的门面,打扫之时,马虎不得,所以,苏一直接就扛着扫帚直接往主殿外的院落走去。
从主殿的大门的三阶石阶处,苏一就开始认真扫起,他也不管过往弟子看过来有些幸灾乐祸的嘲笑眼光,有几个还小声窃语道:“嘻嘻,看到那个扫地的傻子没有?听说啊,昨天刚入的门,在山门的石阶处让看门的朱师弟给戏耍了一番”另一人先是瞟了一眼正在认真扫地的苏一,然后才好奇的笑声问道:“怎么个戏耍法?”身旁另外的几个弟子听得这人一说,也是好奇的把头凑了过来。
见自己的话把其他几个师兄弟成功的吸引了注意力,这弟子得意的一笑后才言道:“你们也知道,这月值守山门的朱子尧和黄生二人与我同住一间厢房”众弟子忙点头表示知道,意思是你就别废话了,赶紧的说啊。
“而那傻子当时啊,刚从那石阶爬至山门处,见到朱师弟与黄师弟,他先是各自塞给了他二人每人十两银子”,“哦,这看门竟然还有这等好事?可惜昨日里不是我当值啊!”其中一个弟子感慨道,“哎呀,王师兄,你倒是快说这傻子是如何被戏耍的啊?在这卖什么关子啊?”“是啊,是啊,你倒是快说啊”,其余几个弟子也是催促道。
“你们别急嘛,这小子啊,傻就傻在塞了银两啊还没落个好,被这朱师弟戏耍说,欲要拜师啊,需先考验是否有诚心,而这考验之法嘛,就是往返于石阶与这山门处上下三次,还需得在那石阶下的碑石处认认真真的磕上几个响头”,说完,自己就先是笑出了声来。
其他几人听了也是好笑,有人问道:“他不会真照朱师弟说的做了吧?这朱师弟也真是啊,我记得当初他入门时,好像也是被现在已是内事弟子的宋师兄如此戏耍过,没想到,这小子也学油滑了,竟然把这损招又用在了别人身上”,另一个也接口道:“可不是吗,这小子啊,比那宋师兄更狠,我记得,当时,宋师兄只是让他折返一次而已,他倒好,让人家折返三次,这不是要把人活活累死吗?只是,这小子也呆,那朱师弟说了,他也就照做啊?”
之前引起话头的那弟子接口道:“可不是照做吗?而且啊,还恭恭敬敬的在那碑石前好好的磕了一通响头呢,你说傻不傻?听那黄师弟说啊,在他最后折返至那碑石前的时候,已经累得连那碑石都扶不住了,最后,还硬是爬着爬上了这山门来的呢”,“嘿嘿,这小子也确实够傻,你看他扫地那认真的蠢样子,若是像他那般一寸一寸的扫过去,怕是到了子夜也扫不完,这还哪里得空来练气打坐?”“嘿嘿,难怪是个傻子,走,我们菜园去,这几日,那瓜可结得正甜,我们还要摘几个送到师尊那去呢”“对对,我还得去云城买些盐呢”
一时间,交头接耳的几人又尽数散去,只余下独自扫地的苏一还在顺着地砖上的那些八卦图形一块一块的扫去,之前几人交谈的内容,早就被他听得一清二楚,他心下想到,原来那小子叫朱子尧啊,你给老子等着,有收拾你的时候,只是比起这个来,他更为关心的则是有一个弟子口中说的修炼打坐四个字,他刚入这三仙观,黄地仙也只是昨晚草草的见了一面,今日便被安排来打扫这庭院,还无一人对其提及修炼之事,他只得把这个疑问先装在心中,打算等再遇到昨日里那个矮小的陈师兄,问问他这弟子们平日里的修习之法师从何处所得。
一边打扫着地上的灰尘和落叶,苏一还不忘一边仔细的把地上刻有八卦图的地砖所摆放的方位记在脑中,直到午时,苏一方才把观内的几处主要庭院打扫干净,他也不休息,直接扛着扫帚就往山门外的石阶走去,到得山门处,值守的门童已换了两人,这让有意想找朱子尧二人晦气的苏一扑了个空。
他本想,反正现在自己也是三仙观的弟子了,只要用写言语激怒昨日戏耍自己的二人,让他们先动手打自己几下,这就有理由好好的教训他二人一番了,量他二人不敢到师尊处去告状,否则盘查下来,他二人戏耍自己一事,也定会受到责罚。
清扫这石阶,对别人而言可能是最苦的,因为累就累在这石阶太高,依次扫下去,没有大半日的功夫是打扫不完的,这关键是,扫完了之后,还得再慢慢爬上来,所以,对大多数弟子而言,这绝对算得上是一个苦差。
可苏一却不觉得什么,只一个时辰就把五百多阶的石梯打扫的干干净净,扫完之余,他还不忘在那石碑下面仔细的又观摩了半天,见确实看不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来后,又蹦跳着一溜烟的往山门处跑去,看得两个值守把门的弟子直瞪大了眼睛如看怪物一般的看着苏一。
完成了清扫任务的苏一,直接朝着外事堂的偏殿走去,他记得,张师兄吩咐过,让他扫完之后再去找他。
一进外事堂偏殿敞开着的大门,这张师兄任然是手捧着一本外壳早已黄了皮,皱巴巴的一本书,也不知这书在他手上被翻了多少遍了,看他那认真的样子,就连苏一已走进了多时也未曾察觉,苏一只得恭敬的说道:“张师兄,我扫完了,不知还有何吩咐?”
一听苏一的声音,过了片刻仿佛才回过神来的张师兄小心的把手中的书合拢放入怀中,这才满脸堆笑的看着苏一说道:“咦~,苏师弟手脚倒是麻利,这才申时,就扫完了,只是师弟快归快,这清扫可是马虎不得的哟,若是师兄我检查了有清理不干净的地方,可是要责罚于你的哦”。
见苏一不语,这张师兄似乎有些健忘,抓了抓脑袋这才又问道:“哦,对了,苏师弟,你既然已清扫完毕,不去休息又到我这里作什么?”苏一还在想,这张师兄手中所看的是何书?这般的痴迷,见自己来了还要收入怀中,有机会,定要弄过来看看,这时听得张师兄的问话,心下想到,不是你让我扫完来找你的吗?反倒问起我来了。
苏一心下是那么想,嘴上却说道:“不是张师兄让我清扫完之后到这里来,还有事吩咐我的吗?”这张师兄一听,思索了一会儿这才猛的一拍脑袋笑道:“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是了,师弟,且稍等片刻”,言罢,径自转身朝一间内室行去。
没过多久,就见这张师兄抱着一捆纸张和一本书走了出来,一只手上还提着一个包袱,走至方桌前,这张师兄先是把纸张放置一边,然后打开那包袱来,里面竟然是一个砚台,一只小豪和一块方墨,张师兄指着桌上的笔墨道:“我让你来,是让你来抄录修炼的功法的”,一听功法,苏一立刻眼睛一亮,这自己还愁不知何处去问询有关功法之事时,这张师兄就将功法送了来,当真是有些心想事成啊。
这张师兄将杯中的清水随意的倒了一些在砚台之内,将那方墨磨了磨,这才把一本书交到苏一手中,他说道:“此乃我三仙观入门弟子所修习的引气法决,叫作清灵引气决,上面自有图文解说,你且把它一一的抄录下来吧,这本可是真本,不可带出这外事堂一步,你就在这桌上抄录吧”,将那本《清灵引气决》交到苏一手中,又坐在一旁,从怀内拿出那本书来,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苏一接过书,只见书面是由一块黄绸仔细包裹过书沿,正面则是由小篆写的清灵引气决几个小字,苏一强行抑制住自己有些亢奋的心情,没想到这功法竟这么轻松的就搞到了,他迫不及待的翻开了书面的第一页。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苏一不免读出声来,还自语道:“这第一句不是说,内心虚化到极点,持守安静到纯一,就可在万物的蓬勃中,看出事物的本质和来弄去脉?”,每看一句,苏一都会停下思索一会儿,再继续往下看去。
“一气化三清,三清引清灵,清灵孕五行…”,苏一正看得津津有味,揣摩着这本《清灵引气决》中每一句的功法玄义之时,张师兄先忍不住开口了,“我说苏师弟,你且先不忙参悟功法,我是让你先抄录下去,再自己慢慢研习”。
苏一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上刚挽好的道髻,有些笨拙的拿起桌上的小豪,摆开一张纸,沾了墨,在纸上是描了半天,也没描出一笔来,最后,好不容易才下去了一笔,歪歪扭扭的写了半天,这也才画出五六个字来,可看他已是满头大汗,甚至有些气息不稳的样子,好像比扫了一天的地更为的累人!
一旁的张师兄抽空看了一眼鬼画符的苏一,这一看不打紧,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指着苏一所画出的几个或大或小,东倒西歪的几个字,不,那算字吗?憋了半天,张师兄才挤出句:“苏师弟,你‥你这字,也‥也太…”到了最后,还是不忍把那个丑字说出口来,只得一拍脑袋,看自己的书去了,心想,眼不见,心不烦啊。
其实,这也怪不得苏一,自幼没进过一天私塾,要不是得了云中子的残破记忆,至今怕还是斗大的字不识半个,此时,还是他生平第一次握笔呢,所以,他抖手抖脚的写了半天,硬是才写了十数个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一定看得出来的字,一旁的张师兄简直不敢用眼睛去看,他怕看了苏一的字,头会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