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在镇周围进行的秘密监视和侦查到头来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因此禁止外出的命令也渐渐松懈下来,三三两两的日本兵们耐不住寂寞又开始像蝗虫般到镇周围祸害开了。继宗三人准备瞅准机会整一把大的动静。
这天傍晚,店里都准备打烊了,十几个日本兵突然撞了进来,为首的是常来店里的小队长西村。
看来这些日本人在据点里已喝了不少酒,西村嘴里含混不清地大声嚷叫要酒要花姑娘。
张胜赶紧赔着笑脸上酒上菜,然后抽空来到后堂,三人都意识到,机会来了。
"我带他们去西大壕,你俩后面跟着。"张胜简短地说了一句。哥儿仨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一句话什么都明白了。
"太君,花姑娘的有,我的带路,找花姑娘的干活。"张胜出来后挤眉弄眼地对西村说。
一听有花姑娘,这帮日本兵眼睛都绿了,酒也不喝了,菜也不吃了,立马就要张胜带他们去找。张胜嘴里答应着,心里乐开了花:"我带你们去阴间找花姑娘。"西大壕距镇子约有三里多路,是周围人们常年取土的地方,不知经过了多少代,已经变得宽有十丈,深有两丈,长有好几里地,加上雨水经年灌注,壕里已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木,是个狼、狐、野狗经常出没的地方。在这月黑风高的夜里,实在是一个拾掇这帮鬼子的好去处。
就这样,这帮喝得晕三倒四、踉踉跄跄的日本兵在张胜的带领下,高高兴兴地进入了西大壕。占魁、继宗则背着麻袋绳索悄悄地跟在身后。走了大约有一里地,渐渐清醒的西村有些起疑心了,不停催问到了没有,张胜则连声说快到了,一边焦急地偷眼回望。后边继宗和占魁已经动上手了,他俩专拣落在最后的日本兵下手。他们蹑手蹑脚地来到日本兵背后,照头猛击一拳,这哥俩的拳头常年打沙袋树桩,一拳下去,日本兵如遭锤击,登时昏死过去,夹在腋窝下装进麻袋一扎口,紧接着再搞下一个。
这些饮酒过量、****高涨的鬼子兵们只顾着找花姑娘,哪还顾得上注意旁人。继宗和占魁频频得手,不大一会,就剩下西村和三个紧跟其后的日本兵了。
在夜色中,张胜悄悄回头,黑暗中继宗、占魁两个高大的身影已经来到身后,他向后指了指:"太君,你的花姑娘就在你的身后。"几个鬼子一回头,西村脑子里急速闪过一个念头:"上当了!"他刚要拔刀反抗,继宗迎面一拳,正中西村左脸颊。西村顿时感到有如一列火车撞在了自己的脸上,他听到了自己面颊骨碎裂的声音,由于左边整个面颊骨的严重内陷,他那可怜的左眼珠在眼眶里被挤得已无容身之地,便顺从地跳出眼眶,摇摇摆摆地挂在了脸前。"火车"过后,西村立即被淹没在黑暗中。另外三个鬼子在这哥仨急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中也颓然倒地。
当日本兵们逐个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已经被扒光了上衣,捆得如粽子一般倒吊在大树上。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继宗几个人将每个鬼子的嘴用破布堵住,目的就是不让他们叫喊呼救。然后一顿拳打脚踢,发泄心中的怒火,待火气撒得差不多了,几个人便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因为他们知道,这一带有很多狼,剩下的问题交给它们处理就好了。
十几个士兵的失踪自然引起了小岛的注意,于是他派出一小队士兵出去搜寻失踪士兵。经过一天的寻找,终于找到了失踪士兵的残骸。说是"残骸",只因这些士兵的尸体早已面目全非,几乎只剩下骨头,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了,情形异常恐怖。不得已,他们只好将残骸带回据点,一把大火烧成了灰。
参加搜寻行动的日军士兵们回到据点后,大多数出现了怪异的行为举止。他们如同惊吓过度的猴子一样,走路无精打采、低头弓背,面色苍白、神情恍惚,白天一吃饭就呕吐,晚上睡不着觉,刚一睡着就被噩梦惊醒。
有个叫横路敬二的士兵情况更糟糕,他已出现了梦游症状。白天,他躺在铺上大瞪着眼睛不吃不动,天一擦黑,极度的疲劳使他昏然睡去;到了半夜,便机械地起床,瞪着泛着蓝光的眼睛,从枪架上取下枪,一个人在操场上跑步,或在黑暗中对着虚无缥缈的目标做着各种射击姿势,嘴里同时还模拟着枪响的声音。
他的这种状况让同宿舍的人感到害怕,于是大家把他的枪藏了起来。但到了半夜,他依然起床,从枪架上取下并不存在的枪,做着背枪的动作到操场出操、射击。
其实这是典型的战争综合症,主要是因为过度的焦虑、恐惧、疲劳造成的。但当时各国的军事医学都不重视士兵的战场心理,因此,横路敬二的这种反常举动在军医和小岛那里被认定为是懦弱的表现,认为他玷污了大日本皇军的赫赫军威和光荣。
所以,一到晚上,横路敬二便会被强行灌进大剂量的安眠药,同时,他还会被用绳子固定在床上。小岛对横路敬二的捆绑疗法已经是很仁慈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军士兵们渐渐恢复了常态,问题似乎已经解决。但是,小岛不知道,抑或是他不愿就此事多想,横路敬二的这种行为对处境相同的其他士兵在心理上具有强烈的暗示、影射作用,只要遇到合适的诱因,在特定的时间和环境下会造成群体爆发。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种战争心理传染病。
他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一定又是那些神秘的袭击者干的。"小岛这次真的恼羞成怒了。
渡边事件后,小岛不动声色、悄悄地布置了专门的人员调查此事。但这些袭击者仿佛人间蒸发般销声匿迹了,柳林镇周围地区风平浪静、波澜不惊,所有的监视和侦查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而就在自己稍有松懈、一走神的瞬间,这些神秘的敌人仿佛从地底冒出来一般,让十二个忠勇的皇军官兵命丧狼吻,简直是奇耻大辱。
更让他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在这几起事件中死去的士兵好像都没有进行过抵抗,要么是来不及抵抗,要么就是失去了抵抗能力。
什么人能让他们来不及抵抗或不经意间失去抵抗能力?
他脑子里电光石火般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熟人!一定是比较熟悉的人干的!
再联想到几个月前太平庄皇协军李耀祖在自己家里被杀,凶手的手段极残酷,李耀祖也是被斩首而死,和这几起皇军被袭事件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终于让我揪住狐狸的尾巴了!他兴奋地站起来,翻开卷宗,找到了当时联队发来的关于李耀祖案的调查通报,急速地翻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