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山市,再有一刻钟,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
城市广场的正中,矗立着一座高耸的钟楼,楼阁之上悬着一顶巨大的铜钟,四名彪形大汉分立四个角,手扶着四根粗大的横木,严整以待。
楼阁之下,距离地面大约三四丈的高度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屏幕,一名六十岁左右的老者占据了屏幕的正中,他是寒山市的市长,身后则站着寒山市的政府官员,大约有十几人,一字排开。市长手扶着身前的演讲台,冲着麦克风正在讲话,他的声音通过钟楼顶端的四个巨型喇叭传了出来,却被广场上的喧闹之声淹没,根本没有人能够听清。
广场的两旁是四五层高的楼房,墙体很厚,楼与楼之间的间距并不大,显得有些拥挤,每一扇窗户都黑着灯,仿佛那里从来就没有住过人似的。
楼顶之上,左右各安置了六盏镭射的探灯,桔红色的光束在空中来回地晃动交措着,将整个广场布置得象一个巨大的舞台。
此时,广场上已经聚满了参加迎新的人,密密麻麻的,他们穿着奇装异服,唱着跳着,游戏着。在人群的中间,停靠着几辆花车,每一辆花车的周围都站着数十名实枪荷弹的士兵,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欢乐的表情,个个表情严肃。
距离钟楼最近的那辆花车被布置成一座山的样子,山体如冰,透着亮,可以看到隐隐地有红色的光晕藏在这山中,如同地下蕴孕着岩浆一样,山的一侧,则由上而下刻着“2025”四个红色数字。
2025年,即将到来!
冰山花车的斜对面,停着一辆如同沙盘似的花车,上面是一座缩小了不知多少倍的新城市景观,高楼林立,道路通达,绿茵如春,仿佛人间天堂一般,尤其被四周的镭射灯一照,更显出一副未来的美景。
还有几辆花车,上面都是表演的人,或穿着古代服饰向人们招手,或是一些少女,短裙低胸,丰腴的大腿挑逗着人们的神经,雪白的臂膀则在这严寒中向周围抛洒着玫瑰色的香熏花瓣。
整个城市广场布置得繁花似锦,每一个参与迎新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但明眼人一看便知,这热闹的背后却有着一种紧张不安的气氛。
在通往广场的每一个路口,都站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表情严峻,检查着每一个试图前往广场庆贺的人。
一名身著黑衣的中年人迎着几名士兵走了过来,他身材魁伟,谢顶,两只眼睛炯炯放光。
“证件?”一名士兵拦住了中年人。
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却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微微一笑,掏出证件来递给那名士兵,士兵看了一眼证件,又看了看面前的中年人,眉头皱了一下,有些犹豫,但还是将证件交还给中年人,一摆手,那名中年人立即穿过路口,融进了庆贺的人群中。
那名士兵盯着广场方向,似乎在想些什么,猛听见身后传来刹车的声音,一辆黑色的厢车已经停在了眼前。
从车上迅速地下来了七八个人,为首的一人身材较胖,快步地走到士兵的面前:“刚才是不是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中年人走过去?”
“是的。”这名士兵有些发呆,他被眼前这个人的气势完全震住了。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张通辑令来举在了士兵的面前:“是不是他?”
士兵顿时脸都吓白了,他知道自己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过错,吱唔着说不出话来。
那人冷笑了一声,将通辑令揣进怀里,随手拽出一柄手枪来,冲着这名士兵的额头便开了一枪,枪声立即淹没在欢庆的声浪中,士兵却连哼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件事就发生在几秒钟之内,见同伴突然被打死,其它的士兵都快速地拿起了枪,而那人的手下也掏出了手枪,顿时,剑拔弩张,空气显得异常紧张。
为首的那人哼了一声,左手掏出一个证件来,冲着那几名士兵晃了一下。
几名士兵本来还要与这几人拼命,见到证件后,他们顿时气馁了,相互看了看,为首的士官率先放下了枪,低着头,怜悯地看着地上那具同伴的尸体。
杀人者冲着自己的手下说道:“枪藏起来,进广场,把他找到,”顿了一下,他阴沉地说道,“必要时,杀无赦!”
中年人挤进了广场的人群中,他不停地向前走,走出去大约三五十米的样子,确认自己已经完全被周围的人包裹住,这才停了下脚步,不由自主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回过头向着过来的路口望去。
眼前人头蹿动,根本看不清路口的情况。
看看周围,人们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没有人注意他,中年人这才小心翼翼地掀开自己的衣服,在外衣的下面,肚腹的地方,已经是一片血迹了,显然,他中枪了,而且伤势不轻,痛苦的表情在脸上一闪即过。
中年人掩好外衣,咬着牙继续在人群中穿行。
路过一辆花车,看到花车边上站着全幅武装的士兵,中年人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急匆匆地向前走着。
突然,中年人与面前一人撞在了一起,他停下脚步抬头一看,面前站着一个脸颊有些灼伤的年轻人,正惊讶地看着他,眼光中充满了疑惑:“老师?”
中年人显然没有料到此时此地会遇到熟识的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付,急忙回头看了看,透过人群,他看到了那几名追踪他的人,脸色顿时大变,回过头来盯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似乎也明白了眼前的情况,他皱了一下眉头,却猛地双手攥住了中年人的手腕,中年人大吃一惊,而身后,那几名追踪他的人显然也看到了目标,向着这边拼命地挤了过来。
中年人大骇,瞳孔在收缩,猛地抬起手肘,一下子便砸在对面年轻人的脸上,将他猛地击倒在旁边人的身上。
欢庆的人群顿时乱了起来,中年人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猛地扎进人群中,放开步子便逃,那几名追踪者也叫喊着,在后面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