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像漆黑夜幕中的红色流星,顺着刺穿肩膀的银色长剑涌出,拖着长长的鲜红尾巴在黑色刀身上划过。大叔用“暗夜”架住长剑使其偏历心脏,可肩膀却被贯穿。“银翼”的细长剑端完全没入他身体,刺穿衬衫,扎进血肉。鲜红血液正顺着血槽淌出,更糟糕的是腹部旧伤因剧烈运动已然崩裂,血色透过绷带,将白衬衫染上点点暗红并逐渐扩大。
邓肯·布罗德情况同样糟糕:左肋上多了血洞,“秋水”将他身体洞穿,但未伤及要害,在最后关头他避开致命伤。血同样洒了一地,黑衬衫被血水浸透。两人同时拔剑,后退。大叔缓缓跪下,单膝着地,手中匕首插在布满血点的石砖上勉强维持身体不倒。邓肯副团长则直接坐在地上,单手持剑杵着地面,另一只手按住伤口。两人都无力再战。
服务生、疤面、弗兰克·盖冈与霍根·韦恩等人立即冲过来将大叔扶起,同时对面的四个骑士团随从也将他们的副团长架起。“算平手吗?”大叔在搀扶下问道。
布罗德哈哈大笑,丝毫不理会伤口剧痛,然后猛咳了两声。“明明就是我输了,连已经受伤的你都不能击败。放心吧,我会交出皮特·科恩,像之前约定的那样,不过必须先放我们出去,我让人把皮特留在教堂门口,让你们能看到。在他身上将安置一枚触发式炸弹,感应器遍布全身,二十分钟后自动解除。在此期间你们得老老实实呆着,有任何接触都会触发爆炸。”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在逃跑后引爆炸弹?”盖冈质疑道,眼睛死死盯住骑士团副团长。
“你不知道。”银翼笑着回答,脸色苍白,“不过那炸弹不是远程遥控的,你们愿意一试还是要强攻?”
“他本可以将结果说成平局,”疤面在一旁低声补充,“我实在想不出杀死一个小伙子对骑士团有什么好处,杀了科恩家的独子意味着全面开战。在科恩、天眼、沃尔夫家和东部的莱尔德家族夹攻下,骑士团只能退守仅存的几座堡垒。”
弗兰克·盖冈沉吟了一阵,终于做出决定:“好吧,你们收拾东西走吧,滚得远远的,别再进入西部。”
大叔在疤面搀扶下向教堂外走去,圣十字大教堂上雕饰的上千石像无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又有几人从教堂正门走出,他们都蒙着面。皮特·科恩重新被戴上面罩,身上开始缠满线缆和感应器。他们在装炸弹了,大叔回望向可怜小伙子的身影,想起自己的门徒威廉·艾克曼。他身形体态与小科恩一般无二,就连头发都是同样的深棕色,唯有面孔不同:威廉是高鼻梁,眉毛粗重,笑起来会露出门牙间的细小牙缝。皮特则是扁鼻子,眼睛很漂亮,和他父亲一样不苟言笑。
邓肯副团长的背影在经过小科恩身边时略微停留,然后继续向前,消失在教堂巨大的木门里,被室内黑暗吞没。平整的青石路上留下一串血痕,有大叔的,也有邓肯·布罗德的。他肯定不甘心,大叔在接受包扎时想,在决斗中认输将俘虏拱手相让对邓肯来说是个耻辱。可他遵守了约定,今日所为对得起骑士称号和其所背负的荣誉。
这儿没医生,回到别墅内疤面只能用干净纱布对大叔进行简单处理。“刚才的战斗真精彩,”肖恩将新换的纱布头打节,“是你击败了布罗德,是你救出了皮特。”
“我没打败他,只是布罗德不齿与伤者计较。”K并不人为自己赢了,即使是在未受伤的状态下,他也不认为有十足把握胜过对方。腹部与肩膀的伤痛无时不提醒着自己。
“我亲耳听见邓肯·布罗德认输,在我看来就是你赢了。不管怎么说都是因为你才使科恩获救,与史丹·马丁毫无关系。”
大叔想苦笑,他被疤面送回据点别墅内,躺在一楼房间里的大床上,尽量放松精神和肌肉,让身心得到休息。胖杰瑞此时守在门外,服务生在大叔安排下与疤面一同返回教堂外围,等时间一到就去接皮特回来。“时间没到时绝不要乱动,那炸弹可不是闹着玩的。”在他们离开房间前他嘱咐说,“对方信守了承诺,我们不该拿自己和小科恩的性命开玩笑。”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大叔轻轻合上眼,困倦渐渐袭来,可正当意识模糊时突然决斗时那最后一幕又显现出来。被刺穿的左肩开始剧痛,痛觉随着心跳节奏一下又一下传来。邓肯·布罗德最后一击有些奇怪,原本他只要再拖些时间自己伤口就会崩裂,必输无疑。可对方突然变守为攻,毫不在意“秋水”的进攻变成互相刺中的结局。是他大意了吗?还是体力不支?大叔脑中出现了好几种答案,却不知哪个是对的。不过这已经无所谓,重要的是皮特?科恩即将获救,他的任务完成,接下来就可以返回天眼城,好好养伤,将从山洞获取的古剑重铸,教习女孩练剑……大叔重新将眼睛闭上,再有十分钟,再有十分钟任务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