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里·盖冈与剩余的三名风吟堡卫兵重新在三层楼道组织起防线,他们将铁床与木桌推倒,作为路障。原本守在斯科特办公室门口的两名贴身保镖也加入进来,以保证火力。胖杰瑞靠在石墙后面,被“服务生”以被单简单包扎。他很幸运,子弹直接穿过身体,免去挖出弹头的麻烦。钻心的疼痛让胖杰瑞脸色惨白,嘴唇因用力咬紧几乎变成紫色,但始终没哼一声。他用可以施展力量的右手握紧一只大口径手枪,从鼻孔中喷出粗气。“血玫瑰”伊斯普代替原本保镖的位置,守在办公室门口,原本白净柔滑的脸颊被阴郁覆盖,比夜幕还难看。“服务生”保罗被大叔安排在三层靠中间的位置,偏离楼梯入口,专门守住长窗,以免再被拿着长刀的蒙面人偷袭。
骑士团的人没有像预想中那样马上炸开铁门,蜂拥而至,他们从而获得片刻宁静。他们没炸药了?还是需要暂作休息,抑或在酝酿新的策略?大叔脑中有无数个问题在盘旋。原本两支散弹枪现在变成了一支,交到老科恩的一个保镖手里,依旧被罗里安排在墙后,他身边是受了伤的胖杰瑞。在临时组建的路障后是几名年轻的守卫,紧张与恐惧同时侵占他们的身体。有时恐怖比子弹更可怕。大多数身手好的人都被弗兰克·盖冈带走,去营救他们的少主皮特。这里除了老科恩的四名贴身保镖外大都是毛头小子,没有经验,缺乏技巧,以至于在二层被偷袭时大多数人毫无招架之力。
“宾,你觉得会有援军来吗?”服务生端着自动步枪凝视着一排长窗问。
“动静这么大,一定会有人听到,科恩家的人应该正在向这里聚集。”实际不会有人来,因为通讯已被切断。大叔对此十分肯定,即便有人通知据此最近的博伊德家据点,等他们赶来也是五六个小时之后的事。我们要独自应付这些人,撑过这个夜晚。可他没打算说出来,散播恐怖与绝望。有时希望比勇气更加重要。
罗里扭头用断开眉毛下的眼睛看了K一眼,没说一句话。他和大叔一样知道糟糕的实际情况。在他身边是风吟堡的三层守卫,之前试图阻挡大叔会见斯科特的那位。此时这名黑发青年神情紧张地死盯着上楼阶梯,嘴里小声祈祷着,希望他的神能帮他熬过今晚。
不知何时夜风袭来,穿过峡谷,拨动巨钟。鸣钟塔开始低声吟唱,与此同时爆炸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猛烈,几乎整个堡垒随之颤抖,犹如被巨浪拍打的岩石。浓重的火药味和被掀起的阵阵烟尘迅速冲上三楼。
和预想不同,骑士团的突击队员们没立即冲上来,而是藏在楼梯后胡乱扫射。子弹飞上三楼,将石墙棱角打出缺口,像被钢铁巨牙咬过一般。他们进行了两轮射击,打碎了两盏壁灯,把墙壁变得像月球表面般坑坑洼洼,可没伤到一个人。当第三轮射击开始时,罗里·盖冈发现突击队员们在火力掩护下,以两人一排的队形开始向上逼近,于是下令还击。一支散弹枪和四把微型冲锋枪,外加一支自动步枪很快将他们逼退,双方陷入僵持阶段,互相射击,子弹四处飞射。
枪声在被浓雾围困的古堡里响个不停,像暴雨中被无数雨滴抽打的湖面。每当罗里与风吟堡卫兵们略微停止还击,就有突击队员试图攻上来,于是不得不持续开火。只要火力稍猛,骑士团的人就会后撤,躲在安全位置还击,如此反复。交火激烈,风吟堡方面却无一死伤,而骑士团突击队也只损失了一名冲得太靠前来不及撤回的队员。
骑士团的人想拖死我们。大叔很快意识到这点,这是场消耗战。我们的弹药坚持不了多久,更别提可怜的人数。“罗里,我需要和科恩先生简单谈一一谈,你能守住这里一会吗?”
“只是简单谈话吗?我想可以,以目前的情形看,骑士团的人似乎并不想上来跟我们拼命,而是要慢慢消耗掉我们的弹药。”
大叔朝他点点头,快速穿过走廊跑到科恩所在的办公室外。“有重要事要和科恩先生商量。”他对守在门外的伊斯普说。
“比守住楼梯入口还重要?”血玫瑰疑惑地盯着他问,眼中闪烁着壁灯映出的橙色光芒。
“让他进来吧,我想听听处刑人想说些什么。”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伊斯普?斯科恩让到一边,将门推开,与大叔一同进屋。斯科特依旧坐在大办公桌后的厚皮椅上,手中夹着一只雪茄,冒着淡淡的青烟。“说吧,你的重要事。”他直面二人语速平缓地说道。
“我们守不住这里了。”K说的直接了当,又快又直接,以至于让血玫瑰愣了一下。
“胡说!我们可以守住三楼,坚持到援军到来,这里是西部,科恩家的地盘,骑士团在这讨不到便宜。”伊斯普皱着眉头反驳。
“没有援军了。”大叔叹了口气,“通讯被完全切断,等外面的人知道风吟堡遇袭可能是明天的事了。”甚至更久。
“那你来此的目的是什么?”斯科特用像被沙子打磨过的嗓子问,“仅仅为了告诉一个老人他将要死亡,他的城堡即将沦陷,他的属下将惨遭屠戮?”
“正好于此相反。”大叔回答,“我想给大家带来一线生机,风吟堡是否有能通往外界的逃生密道?”大多数历史悠久的家族主堡都有逃生密道,天眼城有,以科恩家族素来的谨慎态度判断,应该也不例外。
“当然有,只不过——是在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