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空白,他不得不敬佩离一了,他究竟用了什么教法,竟能让凡人之躯的苜蓿一直拥有婴儿的干净、纯粹,不含杂质,不染纤尘,与他一样素洁,但也与他不一样,离一太淡漠,眼中看的太多,而她恰恰相反。
“日后多注意她,但别伤害她。”夙霄沙吩咐道。
她虽不是那个故人,但却是神似于她,留个念想也好,况且,她确实不该因为离一而被牵连。
“青雪明白。”青雪作揖。
﹉
洛兮殿是离一平日里看书作画的地方,也可称为书房,偶尔苜蓿心血来潮做一些细活便会来到洛兮殿。
这一日,苜蓿便是如此。殿内置办了两张大书案,东西各两边,相距有些远,但平日他们都是相对的,这次苜蓿却将椅子搬到了书案前面,背过他做事。
从前他们二人这么相处都互不打扰,离一都是极专注的,苜蓿虽静不下心,但渐渐地就习惯了。今日却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坐下来便头都没抬,比他还要专注。
离一心道奇怪,这是刮了哪门子风,向来没人理也要自言自语半天的小知了竟转性了?她是清净了,这样一来,离一便静心不得了。
不过半个时辰,往日他能琢磨出数十页哲书,今日他竟未曾翻页,不是抬头看她就是低头想她到底在做什么。
他还不能使用仙法窥视,因为苜蓿一早便交代了不可偷看,那时他没在意,觉得没什么偷看的,随便应了下来,总不能失信于人,但着实压不下心底的好奇。
又忍不住抬了头,苜蓿还是那个姿势,在椅子上规规矩矩的坐正,这可是不常见的。两只胳膊架在桌沿上,想必手里正摆弄着什么,背挺得直直的,将她手中的东西挡得严严实实。
他想,若是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就好了,那他就可以用它锻炼苜蓿的定力了。
苜蓿哪都过关,不论是意志还是品质,就是这性子,不是一般的活,若是练就了定力,想必会更升一个阶段。
离一算算时间,眨一下眼,然后闭上,感知一下着外面的状况,睁开眼后,合上书,从书案中走出去,对苜蓿道:“苜蓿,随师父看戏去。”
怎料苜蓿竟没听见,他只好又唤了一遍,她才起身,起身前还不忘将桌子上的东西收进怀里,笑嘻嘻的答,知道了,离一转过头,不动声色的向门口走去。
苜蓿从椅子里走出,定定的立在椅前,看着那抹远去的白色背影,心中略有不舒服,落寞的滋味促上心头。
师父自己走了,怎么不等她。
“师父……”苜蓿轻声唤道,语气中带有一丝委屈。
将要迈出门槛的离一听到这道轻微的声音,停住脚步,回头问道:“恩?”
苜蓿对离一的反应感到挫败,她的师父怎么这么笨呢,不对不对,师父一点都不笨,那是一种脱俗。
刚想到这里,门外忽然刮进了一阵微风,居然连风都不同意这么牵强的理由了……
微风拂起离一的白衣,吹到她的面颊上,痒痒的。
门口的他如同神人,背着天光,是那么遥不可及,让她觉得她与他不止相距这几步……
苜蓿迅速抬手抓了抓脸,傻笑两下,将手伸到身前:“师父,拉。”
离一垂眼看了看苜蓿的手,无奈道:“你已这般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
“师父讨厌苜蓿了吗……”苜蓿埋下头低声道,语气哽咽,像是要哭了,手也随着动作下垂了一些。
离一轻叹,并不多言,而是不急不缓的走到苜蓿面前,伸手轻轻裹住她的手,道:“走吧。”
“嗯嗯。”苜蓿抬头连忙应答,不住的点头。
虽说都手指纤长,但离一的手大苜蓿许多,几乎盖住她整个拳头,苜蓿手小,不甘只被离一握住,便拉住了离一的无名指,这才满意。
苜蓿被带到山口的结界以内,只见一个身穿黄袍的立于东,一个身穿青衣的立于西,两人本是对视,且大有一种硝烟战起的气势,看到他们两个过来便默契的同时回了头,对称一般,看向他们。
苜蓿看到他们这副模样异常想要大笑一番,但发现他们二人一直用热切的眼神看她,想要忍住,不过离一却感应到似的,又握紧一些,于是,她就破功了……
“哈哈……你们两个好可爱,干脆你们在一起好了。”然后捂着肚子蹲下来笑了,并火上浇油:“你们真的很配,真的,你们要是在一起,我和师父会去喝喜酒的,相信我……”
天帝和夙霄沙脸色变黑,离一因为她蹲下也被牵连,手臂跟着她向下拉,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
正在忘我大笑的苜蓿意识到只有她在出声,其他三个都那么安静的看着她,便尴尬的咳嗽一声,整理整理裙摆,站了起来。
她承认她是故意蹲下来大笑的,她的笑点才没那么低呢,不过他们三个有必要这么看着她吗?
离一始终是淡淡的,而天帝愤怒中带着隐忍,夙霄沙则是含着几丝……玩味?
她站直后,便听天帝道:“仙尊的徒弟天资聪颖,是个不可多得的修仙之才,本帝想,若是在天宫中任职,与其他仙君多为相处,想必会事半功倍。”
十五岁的人间女子与天界女仙君中资质最高的四公主打成平手,可见苜蓿在六界有多么名声鼎盛了,她的仙资可是与她的师父仙尊不相上下的,也难怪堂堂仙尊会收她为徒了。
不过十五年华,便已如此了得,若是再过几年,那她会到什么境界却是难以预料了,再加上她那个护短护得厉害的师父,这么一块宝,谁不争着抢着拉拢?
苜蓿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又变得五味杂陈。
不过第一反应却是,天帝可真是个人才,她都那么挑衅他,曝光他的秘密了,他竟然可以不计前嫌,还来让她去天宫当差?果然是老滑头,活了几千年了,真是会忍,就不怕她再颠覆他的天宫?
离一不做态,苜蓿则对天帝的来意嗤之以鼻,不屑的态度尽数展露,天帝脸上挂不住,坚持不懈的开口:“所有官职任你挑选,如何?”
苜蓿轻挑秀眉:“真的?”
“本帝何须诓你?”天帝觉着有希望。
“那……把天帝的位子让给我怎么样?”苜蓿笑问,盈目秋水,眼睛似会说话,美目盼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