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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坠落的小鹰

活下去!

陷入黑暗和安静之中的罗格耳边只有这么一句话在回荡。

许久,他才咬着牙往暗道另一边爬去,他不知道这条暗道会通往何处,实际上如果不是今夜发生的这些事情,恐怕他永远都不知道这条暗道的存在。他苍白的脸色出卖他内心的恐惧,好几次,罗格都想往回爬,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回去也没有办法,那边已经被海威娜封死了。

即使自己再小,罗格也知道自己的家族肯定陷入了某种危机中,不然姐姐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出来。

他一直往前爬,不知道爬了多久,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追逐着自己,仿佛有什么生物在耳边喘着粗气,这样的感觉让罗格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知道背后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经过的一条漫长而狭窄的甬道。

或许是很久很久,又或者是没有太久,罗格脸色潮红的喘着气,没有经过锻炼的身体现在有些吃不消了,心脏跳动的声音都已经超过了所有,在耳边鼓噪着,他不得不停下来缓慢的呼吸,让自己尽量呼吸顺畅起来。

头一次觉得这样的身体没有任何的作用。

终于让自己顺畅不少,罗格觉得甬道的空气并不够用,他趴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继续往前,但是每爬一步,海威娜临别前说的话就在自己脑海里面回放一遍:

“无论如何!你永远不能忘记我们梵洛克的荣耀!你不能忘记我们今夜的耻辱和仇恨!”

梵洛克,自己的姓氏,自己为之自豪的姓氏,为什么经过海威娜姐姐那么一说之后,罗格觉得这不仅仅是让自己自豪,更是一种责任和压力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父亲,母亲……还有其他人……到底怎么了?

一团团的疑问让幼小罗格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巨大的阴影怪兽包裹住,试图让自己窒息。

忽然鼻腔里面涌出不一样的气息,那是混杂了潮湿泥土才有腥味,这让有些昏头脑张的罗格打起了精神,既然自己闻到了这样的味道,那么是不是说明已经离出口不远了?罗格有些激动,加快了爬行的速度。

经过长时间的爬行,身上那身用上等布料做的干净衣服已经变得脏兮兮,还有一些不堪甬道里面突出疙瘩导致的磨损,他甚至不用脱衣服就敢说自己身上有不少地方变得红肿淤青,因为那些地方此刻都疼痛着,让罗格眼眶里面泪水打转。

……

雨还下不停,绵长的阴雨让整个大地都笼罩在阴影中。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阴雨也无法浇灭城西的大火,那冲天的火光甚至让不少早早回家的人都出门观望起来,不知道的一直打探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多少有些知道内幕的人,则是沉默不语。

木槿城外很远的高地上长满了矮小的灌木丛。

这时候其中一簇灌木丛摇动起来,随后罗格狼狈的爬出来,也不管那些灌木上小刺在身上划出一道道的红色的痕迹,又痒又麻。他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有些遥远的木槿城,那边火红的城西,那里,是自己的家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罗格喃喃着,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两步,想要走回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更多的小刺划破了他的肌肤,甚至有一些刺破了幼小的身体。

终于忍受不住,罗格就那么坐在原地痛哭起来,恐惧,迷惑,悲伤混杂在心中,让他除了用哭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出来。

雨势变大。

豆大的雨点坠落下来,还有轰隆的雷声,掩盖了罗格的哭声,也掩盖住那些马蹄声。

然而此时——

“罗格?梵洛克。”

有人叫着罗格的名字,那声音隐隐约约似乎随时随地会消失一样,但是罗格确定自己没听错,的确是有人叫了自己,他止住了哭泣,左右张望,这声音有些熟悉,让他忍不住回想到底是谁叫他。

但是很快的,他就知道了,一双古铜色的双手将他抱起来,然后放在马上,大雨让他看不清这戴着头罩的人是谁,也看不清他周围那些沉默不语同样戴着头罩的人,但是罗格感觉得到他们没有恶意。

很快众人就驾着马往远离木槿城方向奔跑起来……

“从时间上来算,那些人应该也追出城了,幸好这条暗道的出口离木槿城还有一段距离,足够我们带着他离开了。”罗格左边的一个人开口,低沉沙哑的声音让他缩了缩脖子,不知道为什么,除了身后拥着自己的人,其他人虽然没有恶意,但是也让罗格感觉到一阵冰冷,那是对于生命漠视造成冰冷感。

“主人,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见抱着罗格的黑衣人依旧没有开口,说话的这个人忍不住又开了口。

“我不可能对梵洛克坐视不理的,至少……我答应过他。”终于开口了,黑衣人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清澈好听,“尽管新王盯着我,让我没有办法支援梵洛克,那些早就没有了骨气和傲气的贵族也一边倒,但是既然我们守候在那里等到了梵洛克最后的血脉,我就要帮助他!”

他们知道梵洛克,他们是特意等在那里的,罗格想着。终于他想起来这清冽好听的声音是谁了,那位常常来自己家做客,带着温和笑意的郁金香公爵!这位跟父亲同位的男人竟然此刻冒着大雨等自己?

“菲洛可叔叔……”刚刚开口,就被黑衣人阻止了。

“我不是你的什么叔叔,我是公爵大人,你记住。”黑衣人冷漠的声音让罗格有些难受,他那有些拒绝的态度,让他有些受伤,原本以为自己遇到熟人而安稳下来的心,瞬间又悬起来。

马停下来,众人已经来到了一片树林,这样的天气一群人站在树林中,如果不靠近的话根本无法察觉到,何况滂泼大雨也会让人打消靠近树林的想法。

郁金香公爵沉默着,直到有人过来在耳边说什么才低声叹口气,然后说道:“我们得感谢这场大雨,否则想要摆脱那些家伙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甚至没准会查到我们跟梵洛克的关系。下了这么久的大雨,城西的火应该也熄灭了吧?只是不知道那座美丽的庄园还剩下多少残壁,也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人活下来,或者……全部死去。”

全部处死,才是苍白公爵的风格,何况苍白公爵和红蔷薇公爵的矛盾那么大?

“主人,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带他回去吗?”

“木槿城认识他的很多,不可能带回去的。”郁金香公爵望着眼神胆怯的罗格,没来由的生气,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拉住正在避雨的罗格,说道,“罗格,告诉我,你叫罗格什么?你的使命是什么?”

“我……我是罗格?梵……”

“不!你以后不再是梵洛克的族人!”严肃的看着罗格,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在你没有力量回到木槿城,没有力量打败仇人之前,你永远不能说你是梵洛克的人,甚至以后你不能说你叫罗格,懂吗?!”

摇着头,罗格往后退两步,他看不见他的脸庞:“我不懂,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每个人感觉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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