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风一溜小跑着来到西院,他想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柳映雪。
他快步来到柳映雪的房门前,抬起手臂准备敲门。可就在这时,他犹豫了,他害怕看到柳映雪那怨恨的眼神,更害怕她流下那委屈的泪水。正踌躇着,身后想起一声轻唤。
“爷,您怎么来了?”春儿惊诧地问。
也难怪春儿会这么问,那日柳映雪以死相胁,告诉林清风不要再到西院来,春儿就在屋外,屋里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她为这对苦难的有情人感到惋惜,也为他们的未来感到无比的担忧。
“她…睡了?”
“没,二奶奶每日都是很晚才睡”,春儿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推门。
林清风连忙制止,“她…还好吗?”
春儿的眉间掠过一丝愁意,“怎么能好哇。二奶奶这次虽然没哭,可我看着还不如哭出来,那样反倒好些”。
林清风听了这话,忐忑的心变得更加不安了,他搓着手,不知该进还是该退。正犹豫着,屋里传来柳映雪的声音。
“是春儿吗?在跟谁说话?”
林清风心里一阵紧张,他盯着屋门,生怕这门会打开。
春儿深知柳映雪的脾气有多倔,她若看到林清风站在门口,那还得了。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就在林清风与春儿两人正犹豫着,门从里面打开了,柳映雪抬眼便看到了站在那里踌躇不安的林清风。
林清风一惊,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雪儿,是我”。
柳映雪冷冷地看着林清风,“你来做什么,不怕我寻死吗?”
林清风一听这话,急忙解释:“不是…,我是…,我是有话要说,不得已才来的,你别…,别…,别生气”,林清风紧张得舌头都打结了。
“我同你没什么话可说,请回吧”,柳映雪转身进了屋。
林清风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进退两难。
“爷,您还是先回吧”,春儿无奈地劝到。
林清风被春儿这样一说,猛地清醒过来,他把心一横,大步迈过屋门,径直来到里间,站在了柳映雪面前。
“我有话要说,你先别急着撵我”,林清风谨慎地说着。
柳映雪坐在绣架前,并不抬头,也不搭茬。
见柳映雪没有回应,林清风是一脸的尴尬。他涨红了脸,继续说道:“是这样,如玉她说,要把凤儿还给你”,林清风小声地嘟囔着。
柳映雪蓦地抬起头,怀疑地盯着林清风,“你说什么?”
“如玉说,要把凤儿还给你。已经说好了,三日后的正晌午,她会带着凤儿到西院的院门口,你只要去门口接回凤儿就好了”,林清风希望自己的话可以带给柳映雪一丝安慰和喜悦。
柳映雪的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听懵了一般,嘴里一直喃喃着:“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接下来的三天里,柳映雪就像是打了鸡血般,进进出出地忙个不亦乐乎,又是打扫房间,又是置办小孩子用的物什,脸上也有了久违的笑容。
很快,就到了约定好的日子。一大清早,柳映雪就坐在镜子前,她仔细地梳妆着,希望能尽量得让自己看起来更有亲和力,能让凤儿第一眼就喜欢自己。
“二奶奶,时候还早,您先吃点儿东西,垫补垫补”,说着,春儿就将一碗醪糟圆子放在柳映雪的面前,碗里腾腾冒出的热气,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柳映雪这时候哪有心思吃东西,她将一件蓝底白色碎花的小袄在身上比了比,问道:“这件衣裳可以吗?是不是显得太老气了?”
“还好啦,二奶奶要是嫌这件太素净,就穿那件绿底黄花的吧,显得艳丽些”。
柳映雪又拿起一件比了比,摇着头说:“不好,太少性了,还是这件吧,显得端庄些”。
“对了,你同带着凤儿的乳母打听打听,看凤儿平日里喜欢吃什么、玩儿什么,我心里好有个底”。
“二奶奶,您的心也是太急了些。小姐喜欢什么,等来了这边,呆上两日,咱们自然就知道了”,春儿笑着说。
柳映雪脸红着说道:“是我太着急了”。
终于到了晌午,柳映雪早早地就站在西院门口,伸长了脖子,朝着东院的方向,望了一遍又一遍。
林清风跟着脚地来到了西院,看到柳映雪那焦急的神情,轻声安慰道:“别急,一会儿就来了”。
两人又在那里站了有多半个时辰,才看到沈如玉款款地朝着这边走过来,灵子牵着凤儿的手在后面跟着。
柳映雪的眼睛里闪着熠熠的光芒,兴奋地往前迎了几步。
沈如玉面带微笑,“二位来得还真早,是我迟了一步,还望清风和妹妹莫要见怪”,说着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凤儿,来,过来打招呼”,沈如玉柔声地对着凤儿喊道,“这是住在西院的姨娘,以后你要喊她娘,还要住在西院,可好?”
只见那小姑娘愣了愣神,接着就嚎啕大哭起来:“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那个坏女人那儿”,凤儿像是觉察出了会被沈如玉抛弃,她跑到沈如玉跟前,揪着沈如玉的衣角,大声哀求道:“娘,别把我丢在这儿,我不要去西院”。
突然,凤儿回过身,指着柳映雪哭喊道:“你这个坏女人,你抢走了我爹,现在还要抢我,你这个坏女人”。
林清风一下子怔住了,他没想到这么个小人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惊慌间,他朝着柳映雪望过去,只见柳映雪早已面如土灰,泪水夺眶而出。
“映雪,还好么?”林清风急忙走到柳映雪跟前,关切地问。
柳映雪只觉得自己浑身发软,头晕恶心,眼前一黑,就晕死了过去。
林清风恶狠狠地瞪了沈如玉一眼,就紧忙着将柳映雪抱起来,奔回了房间。
沈如玉像是打了胜仗一般,满脸的得意。她觉得总算是出了口恶气,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节日的喜庆气氛充斥在落霞镇的大街小巷,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只有林府的西院,传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悲号,直哭得是天昏地暗,草木皆衰,让听到的人也不禁唏嘘,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