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这是..。”孔有德对林默的命令采取了消极的抵抗,既不敢向前,亦不敢退后。
林默原本只是套用一句后世的网络语想吓唬吓唬孔有德罢了,可他如今的态度,倒让林默想起了紫鹃说过自己两次落水两次不见孔有德的话来了。
孔有德不敢过来,是做贼心虚,还是胆小怕事?
如果胆小怕事的话,又怎会做出这等恶事?
林默此时的思想本就有些中二,也就是常用既定的答案来套过程,这样的结果免不了所有的道理都在自己这边;他再想到自己受的伤害,不由得气急败坏地向前走了两步,随即一脚踹向了孔有德。
孔有德哪想到自家少爷说打还真的会打?
他来不及躲闪,下身已是真真切切挨了一脚;林默实在是太过矮小了,原本想踹向孔有德肚子的一脚,竟然踹到了他的下身。
孔有德挨了林默一脚,当即痛得双手抱住了下身,口中惊呼一声“哎哟”后,下身传来的痛感竟使得他的泪水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默哥儿,您消消气..。”秦嬷嬷和紫鹃也没想到林默竟然还有这么暴力的一面,当即扑上来拦住了他要踢出的第二脚。
“你这狗奴才,小爷踢死你!”林默气得直喘气,无奈身子实在是太过虚弱,竟然没挣脱紫鹃和秦嬷嬷的拉扯。
此时的孔有德只是可怜地缩倒在地上,既不敢哭,又不敢闹,更不敢就此逃跑。
听到了动静,后院的所有下人纷纷往这边围了过来,包括孔有德的母亲孔言家的。
孔言家的看到地上缩成一团的儿子后,当时就被吓坏了,哪里还能顾及什么礼节?她扑向了地上的孔有德,不住嘴地问道,“我儿,你没事吧?”
看着泪眼婆娑的孔有德母子,林默也有些不是滋味,一时又有些怀疑自己错怪了他;加之下人们过来隔开了他们,他就只能讪讪地转身想要离开这里,却见黛玉满脸不解地走了过来。
孔言家的不敢惹林默,但对素日温婉可人的黛玉倒是不怕的,当下便一路匍匐着来到黛玉面前,哭诉道,“玉姐儿,您说这叫什么事?我们做奴仆的犯了错要打要骂都没什么,少爷这可是要往死里打啊,难道我儿竟犯了死罪不成?就算犯了死罪,也轮不到少爷来惩罚吧?我儿又不是你们家养的。”
黛玉听了孔言家的哭诉,不由得皱了皱眉,她最烦这些家长里短了,可听起来的确是弟弟下手太狠了些。
林默虽然心中有打人的借口,又哪敢宣之于众?只好满不在乎地说道,“谁让他与我恶作剧来着?若是砸坏了少爷我的脑袋,谁能负责?”
“你..。”孔言家的原想拿林默平日里也老捉弄下人来说事的,但想想又没什么意义,人家是少爷,自己的儿子是仆人,这能相提并论吗?
尽管心中还有气,孔言家的也只能站起来走向孔有德,而后揪住他的耳朵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这孽障!看你整日不学好,遭报应了吧!总有一天你们老孔家要断子绝孙的!”
林默看他们这样,心中也有些愧疚,黛玉却听出了她的指桑骂槐,随即冷言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没规矩的奴才给架出去?”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一起把孔有德母子搀了下去。
林如海在一个门子的引领下姗姗来迟,不过,就算他知道儿子又惹祸了,也不愿多责备儿子;只是吩咐身边的门子道,“多多给他们医药费,一定要请最好的大夫,可别落下什么病根子才好。”
众人散去之后,林默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林如海道,“父亲,我这..。”
林如海当即摆了摆手,“你也别解释,回头你还是去慰问慰问他罢,为父刚才已经答应管家了,孔有德会是你的伴读书童。”
“好吧。”林默只好点头答应,他总不能用那些莫须有的猜测把这事搪塞过去吧?
林如海交代完林默伴,便即转身离开了,倒是黛玉听了他的话,有些羡慕地向林默问道,“弟弟这是进学了吗?”
“是啊,以后就不能愉快地玩耍了。”林默点了点头,又拉起黛玉的手说道,“姐姐,我有点事跟你说。”
“什么事?”黛玉有些不解地看了林默一眼,又想及他刚才的欲言又止,便猜到了是有关孔有德的。
姐弟两很有默契地到了书房中,林默先是把贾雨村为自己启蒙的事简单交代了几句,随后便把自己对孔有德的怀疑和盘道了出来。
黛玉倒没想到林默对她说的竟是这事,一时倒对这个弟弟刮目相看了。
黛玉当即便说道,“弟弟,你终于知道想事了!你刚才说的事,姐姐也不是没想过,也曾经交代过紫鹃密切关注他们一家了,只是苦于一直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现在你我姐弟同心,必将其利断金。”
黛玉这么说,显然是不想让父母为这事担心了,林默自能听得出来。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身边有了一颗定时炸弹,还不知什么时候爆炸,这太可怕了!
最简单的办法,把孔言一家辞退就行了,可若是错怪了好人呢?
林默想着心事,肚子却“咕咕”地叫了两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黛玉。
从早上到现在,实在是太长时间没吃东西了,更重要的是,林默落水后吐出去的东西还不少。
“厨房这会应该开始做饭了,要不先来几块糕点?”黛玉嘻嘻一笑,转身给林默拿了一碟子桃花糕,又有些不解地看着林默道,“咦,怎么半天不见你流鼻涕了?”
“鼻涕?”林默听她一说倒是想了起来,至于为什么现在不流了,他只能想到是自己附身的缘故。
“是啊..”黛玉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语,而是一边啃着点心一边看着林默,倒像是知道他变了一个人似的。
比起林默的狼吞虎噎,黛玉一小口一小口啃食糕点的样子倒斯文多了,这让林默有些不好意思。
同是一个母亲,又是一胎生的,人和人的差距怎就这么大呢?
两人边吃糕点边等着晚饭,等着等着便吃得差不多了,黛玉见正事聊完了,干坐着也是无聊,遂把棋盘拿了出来,围棋。
林默对围棋可谓一窍不通,他正要逃跑时,却听黛玉道,“咱们家的人除了你都会下棋,这事,你怎么看?”
林默听了她这话,脸色一时通红起来,难道他还能说“姐姐,此时必有蹊跷”吗?
于是林默舍命陪君子,黛玉则一边虐菜,一边教导林默,玩得好不开心。
林默输了两局之后,终于想起了五子棋,遂不怀好意地对黛玉道,“姐姐,咱们换一种玩法。”
“怎么换?你白我黑?那你输得更惨。”黛玉点了点头,脸上满满都是自信。
“不是..”林默当即把五子棋的规则告诉了黛玉,又用十多粒棋子演示了一番;黛玉本就聪明伶俐,只看了一遍就明白了规则。
于是两人开始在棋盘上厮杀起来,一开始还真是林默赢了两局,可从第三局开始,两人就互有胜败了,而且是林默败多胜少。
林默这下彻底无语了,心中责怪自己天赋不好,实在是给未来人丢脸了。
两人玩了小半个时辰,厨房的婆子就过来传饭了。
平常的日子,因为贾敏久病不起,吃饭的时候都是林默姐弟和林如海三人同桌的;可今天家中多了个贾雨村,根据男女不同席的老例,黛玉自是不能一起吃饭的。
但林如海怜惜女儿,便安排林默陪着黛玉一起吃了,不过姐弟二人刚才吃的点心实在是太多了,所以这晚饭倒真心没怎么动。
富贵人家没有浪费粮食一说,吃剩的饭菜也就只能便宜圈中的牲畜了。
吃过了饭,林默原本还想与黛玉再下两局五子棋的,无奈后者却以林如海的话为圣旨,硬是把林默赶去慰问孔有德了。
林默被她催了几句,只好带着秦嬷嬷和另外一个健妇走向了下人住的偏院。
此时正是吃饭的时候,天上的浓云早已消散了大半,所以虽近傍晚,视觉上倒仿佛比中午还敞亮,三人直奔孔言家,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
孔言身为林府的大管家,所住的房子当然是所有下人中最大的,更令林默想不到的是,孔言家门口的一片空地上竟然种满了瓜不像瓜菜不像菜的植物。
林默在孔言家门口这与众不同的空地上停了下来,不由得嘲弄地想到,“哟,这孔言难道是文艺青年不成?他们这种下人家门口不应当种瓜种菜的吗?”
等等,这是?
林默弯腰掐下了半株这花圃中长势旺盛的绿色植物,竟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孔言家紧闭的屋门。
“默哥儿,老身去叫门让他们出来迎接?”秦嬷嬷揣度林默的意思,当即小心地开口问了起来,她显然也知这很不妥,毕竟林默这会是待罪而来的。
换句话说,林默是来道歉的,还要摆什么少爷的臭架子的话,这样真的好吗?
林默摇了摇头,当即笑道,“不用了,咱们回去吧,今天咱们没到过这里。”说完这话,他已经转身抬脚往后院而去了。
两个老嬷嬷不解林默的意思,也就只好跟着;反正她们也不需要懂,她们的责任,无非是防止林默在孔言家发生什么意外罢了。。
林默再次把黛玉叫到了书房,随即把袖子里的半株植物交到她手上,郑重其事地说道,“姐姐,这是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