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湖州刺史高澧性情凶狠残忍,曾经召集州吏商议说:"我想要把城里百姓全部杀死,可以吗?"
州吏说:"如果这样做,田租赋税从哪里出?应当只选择可以杀的人杀死罢了。〃
当时高澧纠集百姓当兵,有人说这些人叹息抱怨,他就把这些人全部集中到开元寺,欺骗说是犒劳款待,民兵一进去就被杀掉,死的人已超过了一半,寺外的人发觉了,便放火作乱,高澧下令关闭城门大肆搜索,总共杀了三千人。吴越王钱镠想要杀死高澧,高澧叛变献出湖州归顺淮南杨隆演。高澧又放火烧义和临平镇,钱镠命令指挥使钱镖去讨伐他。高澧向吴王求援,吴常州刺史李简等率军前去接应,湖州将领盛师友、沈行思关闭城门不肯接纳援军,高澧于是率领部下五千人投奔吴王。吴越王钱镠巡视湖州,就任命钱镖为湖州刺史。
吴越王钱镠巡视湖州时,留下沈行思担任巡检使,与盛师友一起回杭州,沈行思对他的同僚陈環说:"吴越王如果任命盛师友为刺史,怎么安置我"
当时陈環已经得到吴越王钱镠派遣沈行思,到镇海军府去的密旨,但却欺骗他说:"为什么不自己到吴越王那里去说明。"
沈行思听从了陈環的话,到达军府后几天,,陈環把他的家人也送到了,沈行思怨恨陈環出卖自己。钱镠从家乡衣锦军回来,将领官吏前去迎接遏见,沈行思取出锻锤朝陈環击去,把陈環打死了,又跑到钱镠面前,和盛师友争论功劳大小,夺下了左右侍从手中的长矛,想要刺杀盛师友,大家把他抓住了,钱镠于是把沈行思处斩了,任命盛师友为婺州刺史。
湖州刺史钱镖醉酒杀人,害怕吴越王钱镠治罪,于是杀死都监潘长、推官钟安德,投奔吴王杨隆演。吴镇南节度使刘威,歙州观察使陶雅,宣州观察使李遇,常州刺史李简,都是武忠王杨行密的旧将,立有大功,因为徐温是由牙将升官直至主持国政的,心中都愤愤不平。李遇尤其生气,常常说:"徐温是什么人,我还认不得。一朝得意,竟然主持国政了。"
徐温的母亲周氏去世,将领官吏前去吊祭,做了一个木偶人,高好几尺,替它穿上罗锦做的衣服,徐温说:"这些都出于老百姓的功劳,怎么能在这里烧掉,应当取下来给贫苦的人穿。"
不久徐温又被起用为内外马步军都军使,兼任润州观察使。馆驿使徐玠出使吴越,路过宣州,徐温让徐玠劝说李遇到广陵朝见新王杨隆演,李遇开始时答应了,徐温说:"您不这样做,别人会说您谋反的。"
李遇发怒说:"您说我李遇谋反,难道杀死侍中的人不是谋反吗?"
侍中指的是威王杨渥,徐温也生气了,就任命淮南节度副使王檀为宣州制置使,数说李遇不到朝廷来的罪状,派遣都指挥使柴再用率领升州、润州、池州、歙州的军队护送王檀到宣州上任,升州副使徐知诰担任他的副手。李遇不肯接受替代,于是柴再用攻打宣州,但是一个月也没有攻克。
李遇的小儿子担任淮南的牙将,李遇最喜欢他,徐温把他捉住,押到宣州城下给李遇看,李遇的小儿子大声痛哭求父亲救他,李遇因此不忍心再战,徐温就派典客何荛进入宣州城内,用吴王杨隆演的命令劝告他说:"您如果本意就是造反,请杀了我向大家宣布。如果不是这样,请跟随我出城向朝廷表明忠心。"
李遇于是打开城门求降,徐温命令柴再用把他斩首,还灭了他的全族,于是诸将领开始畏惧徐温,没有人敢于违抗他的命令,徐知诰因为立有功劳升任升州刺史。徐知诰侍奉徐温很恭谨,任劳任怨,有时整夜都不解衣休息,徐温因此特别喜爱他,经常对儿子们说:"你们侍奉我能像徐知诰那样吗?"
当时各州长官大多是武夫,只以征战为职责,不体恤老百姓的疾苦。徐知诰在升州,独独特别注意选用廉能的官吏,修明政教,召请四方贤士,用尽所有家财也毫不吝惜。洪州进士宋齐丘喜好纵横家游说之术,前来拜谒徐知诰,徐知诰认为他是一个奇才,任用为推官,同判官王令谋、参军五翃专门替他出主意,以牙吏马仁裕、周宗、曹悰为左右心腹。
吴武忠王杨行密病重的时候,周隐请求召回刘威,刘威因此受到广陵帅府里人的忌恨。有人在徐温面前诬陷刘威,徐温将要讨伐他,刘威的幕客黄讷劝告刘威说:"您受到诽谤虽然很厉害,但没有什么具体的谋反事实,如果您乘坐轻便小船到广陵去觐见,那么嫌疑自然就会消除了。"
刘威听从了他的话,陶雅听说李遇败亡也很害怕,就与刘威一起前往广陵,徐温待他们很恭敬,礼节如同侍奉武忠王杨行密一样,并且优厚地赏赐他们官职爵位,陶雅等心悦诚服,因此大家都推崇徐温。徐温与刘威、陶雅率领将领官吏向李俨请求,请他承用制书加封吴王继承人杨隆演为太师、吴王,任命徐温为镇海节度使、同平章事,淮南行军司马的职务如旧。徐温也派遣刘威、陶雅各回本镇守卫。
吴国行营招讨使李涛率领二万人出千秋岭攻打吴越的衣锦军,吴越王钱镠任命他的儿子湖州刺史钱传瓘为北面应援都指挥使前往救援,睦州刺史钱传璙为招讨收复都指挥使,率水军攻打吴国的东洲,以分散吴军的兵力。千秋岭道路险峻狭窄,钱传瓘派人砍伐树木切断吴军后路,然后发动攻击,吴军大败,钱传瓘俘虏了李涛和士兵三千多人返回。
吴国派遣宣州副指挥使花虔率军会合广德镇遏使涡信驻防广德,准备再次进攻衣锦军,吴越钱传瓘知道了,先向他们发动攻击,攻克广德,俘虏了花虔、涡信返回。钱镠又派儿子钱传瓘、钱传璙及大同节度使钱传英攻打吴国的常州,在潘葑扎营,徐温说:"浙人轻浮而且懦弱。"
于是率领诸将日夜兼程前去迎战,到了无锡,黑云都将陈祐对徐温说:"他们以为我们远路赶来一定疲惫不堪,不能马上决战;请允许我带领我的部下攻击他们。"
陈祐于是从别的一条道路绕到敌人后面,徐温率领大军正面进逼,这样前后夹攻,吴越的军队大败,一时被杀死和俘获的吴越士兵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