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正在吃饭,没错,吃的很香,而且是狼吞虎咽的那种,至于为什么,那绝对不只是我被关了整整一下午的原因。
饭菜很丰盛,那是准备给大人们忙完农活的晚餐,一般都是好多家帮一家干活,然后那一家都要准备丰盛些来款待帮忙的人。于是我吃到了很多在一般情况下我很少吃到的菜。比如炖鱼啦,干豆腐尖椒炒肉啦,洋葱炒鸡蛋啦,油炸花生米啦,小鸡炖土豆啦,还有猪肉炖酸菜啦,等等等等……
我吃一口这个,又吃一口那个,吃着这道菜,眼镜又盯着那道菜。妈妈在旁边帮我挑着鱼刺,又递给我一碗吹凉的蛋花汤,我喝了一口就感觉到肚子有点饱了。
“晚上不要吃太多了,明天还有呢”妈妈说。我听妈妈的放下了碗筷。又抓了一把油炸花生米放在裤子兜里。
妈妈把我从吃饭的桌子旁边抱下来,我还是盯着那一桌子菜,还有好多呢,因为自始至终就我一个人在吃,没错,所有人都在看着我吃,没有人动筷子。所有人包括了邻居家的叔叔婶婶和他们的孩子们,还有大哥的那几个同学,当然也包括他们的父母。
他们不饿吗?好像不是,我听见邻居家的兄妹咽口水的声音了。
“先让孩子们吃饭吧,疯了一天估计也饿坏了……”我听见母亲说。
“不了,让他们饿着吧,让他们长长记性也好。”
原来大哥还没吃饭啊!我赶紧从裤子兜里掏出一把花生米递给哥哥,哥哥赶紧接过来,并向我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他又把花生米分给了他的同学们,我接着从裤兜里给哥哥,一直到兜里什么也没有,然后哥哥就接着分给他们,还时不时往嘴里塞。
我看他们看我的表情就像看救世主一样。
怎么花生米有点湿啊”,邻居家的妹妹低声嘟囔着。她的哥哥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她就不在吱声了,所有的孩子都偷偷摸摸的吃花生米,而实际上大人们都看见了,但也没说什么。
湿?我摸摸裤子,对了,我忘了一件事情。
???“妈妈,我好像尿裤子了……”
“呕……”那个姐姐和邻居家的姐姐捂着嘴跑了,她也怀孕了吗?其他人好像快哭了。
哥哥还是津津有味的吃着,没理会其他人。我听见他一边吃一边嘟囔着:“真是笨蛋,那可是我弟弟的童子尿……”
母亲摸了摸我的裤子,然后对哥哥说:‘’阿成,去回家拿条干净的裤子。”
哥哥赶紧把剩余的花生米都塞进嘴里,然后应着声跑出去了。
“妈妈,咱们回家去换吧”我有些不自在。
“小屁孩,你才多大?”妈妈捏了一下我的鼻子。
不一会,哥哥拿回来了裤子,妈妈把我抱到她的腿上,准备给我脱下来,我看到邻居家的姐姐和另一个姐姐伸长着脑袋往这边看,我顿时感觉到脸皮火辣辣的烫。
母亲莞尔一笑,但就要给我脱裤子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她身体一僵,我看到母亲为我脱裤子的右手,沾满了红色的液体。
“老李……过来……”我听见母亲焦急的对父亲喊到。父亲赶紧过来这里,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母亲小心翼翼的把裤子往下脱,一边脱,一边问我疼不疼,我摇摇头。没有任何感觉。裤子脱下来后,我才看到我的双腿都被染红了。
邻居家的婶婶在一个特大的盆子里加满了热水,我就被放进了大盆里,盆子里的水立刻变得血红无比。
母亲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我没有受伤后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的时候明明没有,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
“是不是,小海尿血了……”邻居家的姐姐怯声道。
“你才尿血了……”我冲她怒吼到。
“呵……”她有点尴尬的笑了一下,就不在吱声了。
母亲用手捻了一下手里的红渍,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沉重的说到:
“不是,没有尿液的成分,这些成分都是血,而且……”
“妈妈,你怎么知道……”
“因为妈妈以前是医生呢!”大哥笑嘻嘻的说到。
“哇!医生啊,阿成你妈妈原来是医生哇,”我看到,那些小伙伴都一脸崇拜的看着母亲。
但是母亲却没有表现出任何高兴的样子。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阿姨,你是主治什么的?”那个姐姐满脸笑嘻嘻的问道。
????母亲没有回答,我看到她的脸色更白了。
“小孩子家家的,哪有那么多问题问……”父亲猛地大声训斥到,我吓了一跳。父亲很少发脾气的,但是我和哥哥却很怕他。这次他冷不丁的发火,确实是极为反常。
那个姐姐也被吓了一跳,眼泪都快出来了。
“小孩子不懂事,你也至于发那么大脾气”母亲责怪的瞪了一眼父亲,然后充满歉意的跟那个姐姐说:“阿姨是妇产科的……就是接生小孩子。”
说完这些,母亲又看向邻居家的叔叔,我看到她的表情说不出的严厉。
“老四,记得你家刚搬来时我对你说的话吧……?”母亲对着邻居家的叔叔问道。
“记得,你让我把那个菜窖填了……”邻居家叔叔盯了一会地上的鞋,低声说到。
“那为什么不填”母亲指责到,她仍然直盯着邻居家的叔叔。
“我……想……抽空放个菜,或者杂货之类的东西……我也告诉孩子别上里面去,没想到会发生这事……”
“够了吧,你家小海不是没事吗,怎么没完没了啦,大不了我陪你钱。”邻居家婶婶看叔叔被训斥,冲母亲喊到,我们几个小孩都不敢吱声。我真想立刻逃出去。
“钱,真是笑话!你有多少钱能买我儿子的命。”母亲冷笑到,我感觉这样的母亲好陌生啊!我好害怕!
“阿芊,你们几点把小海藏到菜窖里去的。”母亲转头问邻居家的姐姐。
“下午一两点吧?”阿芊怯声说到。
“听到了没有,我儿子一个人在那个鬼地方待了6个小时……”
“那又怎么样啊,孩子不是没事吗,要不然我也进去呆六个小时……”邻居家的婶婶赌气到。
“你能不能闭嘴!”叔叔冲着婶婶拍起了桌子,我看到桌子上面的花生米都跑出去了滚到了桌子上又向地面滚去,我赶紧用手接住了几粒。
“六个小时,老四家的,我实话告诉你,别说待六小时,你要是能在里面待六分钟,你都得直接进医院。”母亲恨恨的嚷道。
婶婶还想说什么,却被叔叔用力扯了一下,就没在吱声,只是坐了下来。
“看来你当家的并没有告诉你,那菜窖里死过人。”母亲用力呼了一口气,平静的说到。
“这个我不知道,刚搬来时候,没有人告诉我啊!”婶婶莫名的问道。
然后转过头来问叔叔:“老四,你知道是不是,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我不是怕你害怕吗,整个村子就这家房子好,还便宜……”
“死的是个孩子,这个就连你也不一定不知道吧……”母亲打断了叔叔的话。
叔叔和婶婶一脸惊讶的看着母亲,看来他们不知道的,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们这些孩子也都等着听母亲的下文。
“小丽,孩子还在这呢”我听到父亲提醒母亲。
“让他们听听吧,正好告诫他们行事要有分寸”母亲冷冷的说。父亲不再说什么了,只是从旁边拿了一颗烟点着了叼在嘴里。
“那个孩子,叫阿文,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她当时跟小海差不多大,天天蹦蹦跳跳的玩闹,要是活着的话应该跟阿成一样大了吧……”母亲的脸色变得忽暗忽明,像是想到了高兴的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惧的事情。
“没错,是属兔子的,现在该上中学了……”有一个村子里的大人说到。
“那年,我们也是都去了农田里,阿成住在她姥姥家没有在这边,那个小孩和其他孩子在这边玩,当时那个菜窖还用着呢,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就在玩的时候,那个孩子不小心掉进去了,其他小孩赶紧叫了其他人来帮忙,但大人们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仅仅只有半个小时,就晚了……那个孩子被里面的老鼠咬的体无完肤,有的还钻进了她的身体里,已经看不清以前的样子了,我是那时候唯一的医生,那夫妻给我跪下磕头,求我救他们的孩子,可我根本救不了,她伤的太重了,抬出以后她还有一口气,可她看不见,也说不出话……”母亲呜咽着,眼泪挂满了脸。
叔叔没有在说话,婶婶捂着嘴哭着,父亲还在抽着烟,其他大人都沉默不语,包括我在内的孩子都在发抖。
“舌头……眼睛,都没了……”我听到阿芊嘴里喃喃到。然后她看了我一眼,脸色又是一片惨白。
我的眼睛不由得看向那一盆血水,这些血会不会是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