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幽惊的往后退了一步!
定睛看着浴桶里的自家小姐,边拍胸脯边埋怨道。“小姐你吓死我了!哎呀,衣裳怎么湿成这样?当心着了凉!”碧幽说着就转身回了内室拿了沐巾披在了竹九的身上。半强迫的把竹九哄出了浴桶。
此刻的竹九还没缓过神来,不知道是因为刚从水里出来,还是紧张没有褪去,竹九的身体颤抖的像是风中的柳枝,感觉随时都要被狂风连根拔起。
这是什么人?!怎么会入夜时分来我的房间?!竹九脑袋里冒出来无数个疑问。
其实按照她的脾性,也不可能是生前得罪过什么人。他杀的可能微乎其微。所以竹九在见到药方的时候、已经有倾向于竹小姐当时是自然死亡的判断了。
可是,刚才无声无息闯入的陌生的男人,半夜潜入这个曾经竹小姐死去的房间里,而且是在她回门的当天夜里!这一切明摆着告诉自己,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一切的发生,昭示着那么多的不平凡!
竹九忽然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的头顶,这个东西使劲的往下压,压的她根本站立不了。
竹九揪紧了沐巾,蜷缩成了一团,佝偻着身子蹲在浴桶旁。尽管自己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些孤僻,有些不合群,但是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罪恶和阴暗。这对原本善良的人产生的恐吓和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竹九的思想都暂停了,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地面。
碧幽扶出小姐出了浴桶,就直接取了干净的亵衣亵裤过来。
当看到小姐蹲在地上抱着手臂,碧幽赶紧扶起,“小姐这是冻着了吗?怎么身上那么凉!明明知道水会变凉,还在里面泡着,真是太让人操心了。!”碧幽显然没有看出来竹九的异样,单纯的小丫头只是以为竹九在冷掉的浴桶里泡太久了,才会颤抖,才会一声不吭。
竹九任由着碧幽把她搀扶到床边,然后被支配着、套上亵衣亵裤,再着了中衣。
穿好之后,碧幽看着仍然有些呆滞的小姐,无奈的摇摇头,扶住她的肩头就要按坐在床上。
床上!
竹九刚刚接触到床上的锦被,便一个激灵弹了起来。
不不不,她不坐!这里死过人!这里是他杀现场!!
自己哪有勇气坐在这里,更别说睡下!
竹九想到下午曾经在这里小憩过,忽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我不在这睡。!碧幽,我今天能不能去跟你睡?!”竹九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有些哀求的对碧幽开口道。
“啊?!小姐要去奴婢的房间睡?不不不,小姐身份尊贵,怎么能屈尊来奴婢的房间呢!“碧幽显然还是有根深蒂固的等级之分。
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哪怕主人对奴婢是真的好,那也只能感激,不能逾越。
“碧幽,小姐求你了。!小姐害怕,一个人不敢睡。求你了,让我去你房间睡好不好?”竹九现在已经顾不得什么礼数和规矩了,她不敢留在这个房间,她怕那些不敢想象的东西,也怕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陌生人。
那肯定是坏人,好人谁会半夜潜入别人的房间!
她现在根本没有力气去想,这个人跟竹婉卿的死有没有关联,她只是感到无以复加的恐惧,她抑制不了那种想要夺门而出的想法和冲动。
她已经等不及碧幽支支吾吾的回复了,她几乎是推着碧幽出了房门,甚至是出了这个小院。
“小姐,我的房间在你旁边,我们都出了暖月阁了,你这是干嘛去啊?!”碧幽看着小姐还要往前奔的样子,赶紧停下来说道。
“....”竹九恍然。唔,对,一般贴身丫鬟都是离主人住的很近,即使不在旁边的房间,也会在一个院子里,方便随时侍候。
可是,竹九真的不想待在这个小院里,哪怕是多一秒钟。
怎么办?碧幽也住在这里,那么近。
竹九很是焦躁。
“小姐,你是不是被下午的噩梦吓到了呀,怎么忽然就不敢一个人睡了。要不要奴婢送你去青竹苑,小姐以前做了噩梦,都是去找夫人的。有夫人陪着小姐,小姐总是很快就能睡着。”碧幽到底还是跟的久了,清楚竹婉卿的所有习惯。而且她还是做不到把小姐领到自己的房间里休息。那么简陋,小姐怎么可能真的想去呢。
“唔,好。”听到可以离开,竹九赶紧同意。娘亲,那么温暖的女子,像是一束光照进竹九此刻黑暗又阴冷的心里。
碧幽还未动,竹九已经从她身旁越过去,步履急促的往前走着。
碧幽赶紧小跑着追上去。引路的时候,奴婢都是要走到前面的,一是照明更方便,二是如果路上有碎石水渍,可以及时的提醒主子。
竹九在碧幽走上前的时候就特意慢了下来。其实怪她慌张了,她来到太傅府,其实只有到过前厅,和前厅通往闺阁的这段路。娘亲的青竹苑,自己根本没去过。自己这样冒冒失失的往前冲,反而更容易露出马脚。
到了青竹苑,太傅夫妇还未休息。许是太爱女婿送的砚台,竹柏衍仍留在书房里,林咏芊坐在桌前刚刚倒了杯水。
门直接被推开,林咏芊往门口看去,女儿着了中衣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拥住了她。
“呵呵呵,我的九儿怎么了,刚离开娘亲,就这般想念的离不开了。”林咏芊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示意她先松开。
“娘亲,九儿今天跟您睡好吗?”竹九开门见山。
“当然可以了呀。这是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林咏芊看着女儿娇嫩的小脸上写满了“我今天就留在这里了。”宠溺的笑了。毕竟是娘亲,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
“嗯。”竹九没有多说什么,听到娘亲说可以留下,一直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瘫坐在椅子上,端起林咏芊刚倒好的水一饮而尽。
“慢点,慢点。别呛着。”虽然是嫁了人,看着仍然有些莽撞的女儿,林咏芊依旧像哄孩子一样,絮叨着,微笑着。
竹九爬上了床,依偎着娘亲躺下。
夜太深了,也太静了。这让刚刚经历了恐惧的竹九,根本不敢去深想些什么。
碧幽已经去书房通知了太傅,太傅也是习惯了这样,当晚只好宿在了书房里。
竹九抱紧了母亲,母亲的怀抱很暖,暖的让人放了下所有的戒备和忧虑、安然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