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敲门声骤然响起。
书房里二人手中的动作一顿,目光齐齐转向房门处,“进来。”冷天焰开口。
谭元进来后刚要行礼,被冷天焰制止,“说吧,有什么情况?”
“洪远启和初一分别被关押在刑部和宗人府的大牢里,都受了不少罪。不过他们都能明白、这肯定是被人陷害了,所以现在都三缄其口。没有认罪,就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咱们安插在里面的人分量还不够,只能打探到这些,无法施救。”谭元的脸色很是肃穆,看到自己人遭难而不能有所动作,内心实在煎熬。
顿了一下,谭元继续回禀,“此次牵扯赈灾一事,刑部自然不敢大意。负责此案的主审官,是刑部尚书康邺海,此人素有青天之名,处事公正,为官清廉,颇得皇上欢心。而初一的案子,也已经由后宫移交宗人府处理,宗令名唤钱万智,是个左右逢源、惯于见风使舵的主...”
“这两人,你可知道?”冷天焰忽然开口,望向一脸淡淡的风慕祁。
“噢,知道。这么大的主顾,夙愿楼怎么可能不尽心呢?”风慕祁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这两人表面上品性还过得去,为官谨慎,破绽不多。在朝堂之上位置也摆的很正,很得上面那位的欣赏。毕竟在咱们的皇上心里,只为他效力,不参与党争的中立之臣,都是可堪大任的。不过嘛,我这里倒是有点别的消息,还是十分有趣的。”
风慕祁看着眼睛都不眨一眨、猛盯着自己看的两人,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
谭元听到这句“有趣”,眼睛猛然一亮,这肯定是有可以利用的线索!看着风慕祁没有继续说下去,脸上瞬间堆满了急切的神色。
只是风慕祁存心想惹怒的人并不是他,直接选择了无视。他狭长的凤眸眼波流转,余光打量着书桌后面一直冷着脸的那位。我总会有一样高于你,比如说——耐心。风慕祁心里低低的笑着。
“呃,我记得也不是没一点把柄落在我们手里。谭元,我记得有次你代沉香阁送回来的密件里说过,这钱万智好像十分欣赏流莺,说她抚琴时的风情,是天底下的任何一个女子都比不得的。这一棋,让她去下也好。你现在去一趟沉香阁那里,给她说下我的意思。”冷天焰似是无意的喃喃道,声音很是平缓,丝毫没有受风慕祁影响的样子。
“喂喂喂!我不就因为忽然想到点事才没说下去嘛,为什么要让我的小莺歌儿去搀和,她的性子怎么可能适合去那老色鬼处打探消息!我说我说,我说就是了!”风慕祁在冷天焰提到流莺儿的时候,那一副翩翩玉公子的端庄模样就破了功,有些气急的开口道。
“因为这两人位高权重,我夙愿楼和沉香阁那边都下了不少工夫。虽然二人看起来各司其职、私交清明,但是,再是谨慎,也有百密一疏之时。”风慕祁娓娓道来。
原来,钱万智的软肋是其夫人。
夫人是兵部尚书高一平之妹高广秀。为人跋扈,善妒。钱万智虽已不惑之年,内院却极为空虚,唯一的一个妾侍,是高广秀的远房表妹,名唤林青儿。
至于这林青儿到底是怎样爬上了姐夫的床,钱万智又是怎样和夫人交待的,这内宅之事外人无从知晓,只知道这高广秀恨极了林青儿,家宅虽就两个女人,却把府里搅的鸡犬不宁。钱万智也是实在不愿意回府。
这不,同僚邀约誉满京都的沉香阁,钱万智就到了。处处笑脸相迎、呢哝软语,温香软玉,怎能不让男人们流连忘返。
沉香阁之所以能吸引那么多高官权贵,除了这里的姑娘风格各异,争奇斗艳,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沉香阁里名动京城的三大花魁了。
媚骨天生的柳念念,神秘佳人月如影,和冰山美人流莺儿,各有风姿。月如影是花魁之首,虽然极少露面,可是但凡见过的,都会魂牵梦萦,恍若天人。
柳念念却是个眉眼间都是风情的女子,周游在尽皆权贵的恩客中间,如蝴蝶入花间,姿态翩跹。
流莺儿和柳念念正好相反,虽然恩客不少,但从不委身于人,高洁的不像个风尘女子。如果说柳念念是个让人销魂蚀骨的妖精,那流莺儿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可以纤纤玉手为君调素琴,却不苟言笑、做不到婉转示人。
可就偏偏有人爱极了这种冰美人儿,真是应了那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种女子安静的坐在那里抚琴,不多话,不打扰,一些商谈要事的人只要不太大声,你就会完全忽视那里还有一双耳朵。
钱万智,就是流莺儿的恩客之一。别的姑娘那里也会去,毕竟家有悍妻,外面芬芳馥郁的花丛更让人心痒难耐。只是心中实在烦闷、愁绪不解时,却喜欢在流莺儿处小酌几杯。
提起流莺儿,风慕祁的脸上浮上一丝笑意。眼神里的柔情暴露了他的心思。不过这在陨天堡也不是个稀罕事。大家也都见过、这夙愿楼桀骜不驯的楼主风慕祁,追流莺儿追的可是真苦。尽管风慕祁长相俊美无双,也难以打动这冰山美人,处处碰壁,一时间在陨天堡里成了一则笑谈。
钱万智位高权重,又是流莺儿的恩客,所以风慕祁对这人挖的就格外深一些。
而康邺海,严肃刻板,没有此等风流事不说,行事也很是坦荡利落。
他的纰漏是出自他的心腹师爷管宵,一次秘密会面被夙愿楼跟了哨,才让人惊觉康邺海的道行之深,实在不是明面上的良善之辈,实在是小觑了。
当然了,能做到刑部之首,自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否则怎么可能瞒天过海,连上面那位的视听都给蒙蔽了呢。
风慕祁汇总完所有的信息,冷天焰终于可以确定了,这一桩桩凭空捏造出来的大罪,并不是空穴来风,它们全部来自于一个人的怨气,那个看起来温文儒雅,朝野上下无不称赞的、较德焯勤的准太子——司徒咸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