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九出门一日的行程,暗卫不敢隐瞒,回到陨天堡就叩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
“堡主,夫人回来了。”公冶呈走到书房中间就停下了,低头一揖。
“讲。”
“禀堡主,今日夫人去了钱庄和望江楼,然后绕着京城逛了小半日,没有再下车,只是一直挑开帘子左右观望。”
“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钱庄的掌柜贾望认出夫人所拿票号是昨日堡主吩咐过的,没有声张,一切按照程序办的。只是在望江楼,夫人用餐时旁边有人起了争执,属下看没有危险,没有出手制止。”
“夫人可曾惊吓到?“
”并没有,夫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关注,倒是对身旁的小丫鬟说了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喔?“冷天焰好看的眉微微上挑,懂得明哲保身,是个聪明人,“好了,下去吧。继续暗中保护夫人,没有危险不用现身。”
“是,属下告退。”
冷天焰忙完回到墨竹轩的时候,竹九已经睡下。“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冷天焰有些好笑的看着睡的深沉的竹九,轻轻的回到软塌上和衣躺下。
一夜无话。
第二日竹九醒来,用了早膳又出门了。路上没有停靠,车马直奔京城而去。
清晨的朝霞染红了大半个天空,给这座繁华的北坼城都蒙上了一层瑰丽的颜色。竹九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庄重的感觉。以后就要在这里安身立命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悸动和慌张。
马车进了城,直入主街。主街南北通透,望江楼在南北与东西最宽阔的路面交汇处,坐东南朝西北,地理位置不错。主路宽阔,可容三辆马车同时穿过。
竹九一行人的马车驶过望江楼便停下了。
因为之前竹九吩咐过,公冶呈从入城之后就现了身,跟随在侧。和碧幽三人,站在了望江楼对面的明月客栈门前。
昨天竹九就发现这客栈门前贴了告示,正在往外售卖。昨天竹九转了京城半日,发现这里位置十分优越,比起望江楼也是极好的。坐西北,朝东南。让竹九忽然想到”孔雀东南飞“”自挂东南枝“。都是东南朝向,方位吉利,竹九喜欢。而且日出东方,这里从早上就光线充沛,很是利财。
明月客栈正对望江楼。望江楼生意很好,客源不断又口碑甚好。这个位置如果想要开个讨生活的买卖,首先客源问题就解决了。至于做什么,竹九现在还没有想好,今天赶一大早就来,也是怕机会错过。房子嘛,先入手了再说,反正这里不存在贬值一说。
也许已经准备售卖了,门口并没有伙计招呼。三人很是大大方方的进了门。
竹九抬眼往里面看,首先映入眼中的是几步之外的柜台,柜台里有个青衣男子低头看着什么。身后是木头打造的摆放酒坛的架子。左边是楼梯,往右看,则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堂,摆了十几张桌子,椅凳都倒放之上,表示并不开张。
听见脚步声的男子没有抬头就开口了:“客栈售卖,不招待宾客。”
竹九收回观望的目光,微微一笑,“掌柜的,不知你这客栈是什么价码?”
柜台里的男子抬起头,竟是个年纪较轻的男子。看到进来的三人,便彬彬有礼的问道:“公子是想买下?”
“是。”竹九利落的收了折扇。
“公子请移步就坐,我们这边商谈。”青衣男子赶忙从柜台出来,把竹九三人让到大堂,就近找了一张桌子,亲手放下凳子,待竹九入座,方才坐下。
青衣男子看公冶呈和碧幽二人规矩的站在竹九背后,也不虚让,知道面前这位才是正主,便直接就切入了正题。“公子应该也看到了,小店位置极佳,也很是宽敞,这楼下是客人吃饭的地,楼上是住宿。这楼后有个小院,虽与客栈主楼相连,但是环境清幽,可做公子的私人宅院,用作休息。也不敢期瞒公子,这价格上嘛、在京城的铺面里是数一数二的。只因家中老母病重,须床前尽孝,不得已才要变卖掉...”
“掌柜的请开个价。”竹九道。
“十万两。”青衣男子伸出手掌上下一翻。
竹九好看的眉微微上挑,身后的公冶呈衣襟一动,竹九抬手阻止。“位置是不错,只是这半月前,客栈因为有人滋事,听说还闹出了人命,这种事毕竟太影响了风水了。你看,你这告示也挂出去了不短时间,怕是只我一人上门寻价吧?”
青衣男子猛然站起,才惊觉自己有些失态。讪讪的坐下,搓着手。许是没以为这位很是面生的公子竟然知晓此事,这本来已经被自己花钱压了下来,现在拿到桌面上来谈价格,肯定是要吃不少亏的。
正犹豫着,竹九爽朗的笑了一下,”这样吧,掌柜的,我不趁人之危,也是瞧得上这地段。六万两,大吉大利的数,您着急脱手,我诚心想要。您看?“
站在一侧的公冶呈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本来还担心夫人会被人敲诈一笔,想好心提醒一下,现在看来真是想多了。尤其是自己刚才很是凑巧的看到了竹九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真是小瞧了夫人啊,本以为是个娇弱的闺阁女子,不曾想还是个有点手段的。公冶呈悄悄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这这.....之前是有人在此发生过争执,只是这事我已经托人压了下去,没有多少人知道,并不影响生意。您开的价实在是太低了。我看公子气度不凡,也带着诚意来的,那,那就给您八万两!“青衣男子因为着急有点面红耳赤。
”这世上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真的知道的人不多,你看,我怎么就知道了呢。风水不好的地方,再高价,估计也没人敢买,本公子我呢,向来是个光明磊落的,才会不忌这风水问题。别人嘛....你看除了我没人来问价,你就应该明白咯?“竹九一派气定神闲的说道,其实她内心还是很笃定可以拿下的。”你看,掌柜的,这样吧,我再加六千两,你顺我也顺,图个好彩头。这银票我已经带来了,您点头,咱就一手交钱,一手交了这房契。怎样?“
干脆利落,有理有据,不拖泥带水,这行事风格带着竹九前世的模样。自己没觉得什么,却不知身后的碧幽和公冶呈早就惊呆了。夫人真厉害啊,这进退有度的,一看这掌柜的就不是夫人的对手好吗?!
果然。青衣男子皱着眉头还在犹豫,竹九的声音又起,”看您那么犹豫,我都不忍心让您割爱了。其实吧,下个路口的枫林居也不错,就隔了一个路口,而且那里看起来更秀丽一些。巧了,也在售卖。我还是去那看看吧。告辞。“竹九作势刚要起身,青衣男子一个按捺不住,伸手抓上了竹九的袖口、作阻拦状。
”唰啦。“公冶呈的长剑出鞘,剑尖直指青衣男子的手臂。笑话!公然敢和夫人拉扯,不要命了!真的让你抓上夫人,让堡主知道了,我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住手。“竹九开口。虽然喝住,但是并不着急安抚,缓了一口气,才对青衣男子说道,”让掌柜的见笑了,我这侍卫也是护主心切,我也知掌柜的并无恶意,只是希望没有惊吓到您才好。“
青衣男子早就赶忙收了手,额头大滴的汗珠流了下来。他哪曾想这翩翩公子身后的木桩一样的随从这么快的身手。这还只是挽留一下金主,真要是对上了,就只有找打的份了。当下也不再拿样子:”公子请留步。好,就六万六千两。看公子是个厚道之人,就当交您这个朋友了。“这男子也是在人群里混迹许久了,很是江湖的说道。
”成交。“竹九眉开眼笑的给碧幽递了个眼色,碧幽还处在震惊之中,并没有领会小姐的意思,竹九好笑的拍了一下她,碧幽这才缓过神来、赶忙拿出早就预备好的银票,点出六万六千两。那边掌柜的也已经快步走进柜台,弯腰从柜台下面的小暗箱里,拿出了装着房契的木盒。
一切手续弄好,已经晌午。青衣男子想来之前已经收拾过了,道别后孑然出了客栈。竹九看着手里的房契,颇有些感慨,这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这种感觉,前世从来没有过。包括后来入住了陨天堡,竹九也一直没有归属感。感觉自己不过是这异世的一个过客,一个占据了别人幸福的骗子而已。
而现在房契在手,自己真真切切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产业,这种感觉真的无法形容。
想到后面还有个小院,竹九信步走了进去。碧幽和公冶呈也赶忙跟上。